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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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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追逐到走投无路的开文干脆地隐去身形,准备先隐藏住身形后再伺机而逃,不然在开阔的原野上,重伤的它根本无法摆脱吴吉。

    所以一旦接近这个村庄,凯文就一头扎进了建筑群,藏匿住身形。而吴吉迟了一步赶到,却也没着急进行搜查,这里在兽人帝国未曾侵略时,应该是属于摩罗加的领土,只是在侵略爆发后,不知道目前已经是什么模样了。

    可以见到的是,这个村庄其实除了破旧一些,和其他地方的村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四周一片寂静,还有空气中淡淡弥漫的一些臭味,已经透出出了,这里并不简单!

    “监视之眼”,来自于探测系的魔法从吴吉手中使出,一只翠绿色的眼球悬浮于高空中,俯瞰着眼前的小镇。而吴吉趁着监视之眼的持续时间还在,进入房屋内部进行仔细搜查。

    之前凯文潜入房屋时,吴吉也有大略地观察到一点,目标藏匿的地点就在眼前这三间房屋内,倒是缩减了吴吉的搜查任务量。

    缓缓推开第一间房屋的门,屋内有着傍晚一般的黯淡冷清,往客厅走去,桌子残破地倒在地上,柜子有被搜刮过的痕迹,而臭味,也随着吴吉的脚步而愈发浓郁起来。“这里也已经惨遭毒手了么?”站在吴吉个人的角度,无从得知这片边境的战况,他本以为兽人帝国的军队还没入侵到这么远的地方,但飘散不开的味道仿佛告诉他,事情往往比想象的残酷。

    索菲亚的村庄也就比这个村庄离边境更远一个山头,若是这里已经是如此局面,那索菲亚的家人和故乡……吴吉停下了推开卧室门的手,先在小队语音频道里说话,此时他和索菲亚等人的距离还没超过200千米,小队频道还能准确使用:“索菲亚,能听到吗?”

    小队语音的那头传来有些惊喜的声音:“晚风?你终于回话了,你还好吧?现在在哪儿?”猪德华和牛德华也在小队频道中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小队还未正式执行任务,就已经失去了两位大将,要是晚风再不幸遇难,他们可真不知道还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了,话说回来,他们作为大陆最顶尖的佣兵团之一,在执行任务中屡屡吃瘪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可以看出在这块多事之地是多么的寸步难行。

    “还好,你们不用担心,我刚看了下地图,此刻我逃到的村庄和你的故乡只有一座山的距离……索菲亚,虽然有些残酷,但是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所在的这个村庄已经遭遇不幸。”吴吉没有把话说完,但他的言下之意大家都懂,他所在的村庄已经覆灭,那离这里不远的索菲亚的家乡,估计也……

    这面刚刚离开藏匿地点的索菲亚眼神空洞,微微沉下头来,呢喃道:“那……那意思是……你……您是叫我没必要再赶过去了么?”索菲亚说着说着,对这个新队友用上了敬称,语言的变化,表示了她内心的疏远。虽然她也知道大家只是刚刚相逢,做了几天的队友,别人没必要为她出生入死。只是若是晚风要劝她因为危险而背弃家乡,她做不到。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去,哪怕最后只是一片荒芜,我也想亲眼见到这一面。”想到可能的悲惨画面,索菲亚的脸已经变得煞白,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小队频道的那头,一时竟然没有回答。索菲亚的心渐渐的提起,又渐渐失落的放下。她的嘴唇因为长期的焦虑和失眠而起了血泡,都有点皱巴巴的了,她缓缓说道:“你……”

    吴吉打断了她的话:“抱歉,刚刚有点事情,索菲亚,我并不是组织你,也不是要拦着你去。可能是你还不熟悉我的说话方式————我习惯先把厉害关系阐述清楚。”吴吉的声音渐渐生硬了下去,眼前的场景让他有略微不适:“当然,我们是队友,你的选择,必然也是我们的选择!”

    吴吉并不是一个圣母,但是钻石星辰佣兵团对他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他帮助索菲亚理所应当,何况眼前的一切,也让他内心隐隐有抵触,他方才缓缓推开门,看到了眼前的惨像,残肢断臂到处都是,一对看得出是夫妇的人类,已经是四肢齐齐被切断,被一根长长的木棍整个从嘴里串起,做成人串支在床边。

    已经变成红褐色的血色凝块在地上遍布,这对人类夫妇的脸上遍布着痛苦,原本悄悄活动着的老鼠见到来人,纷纷逃窜回洞,但在进洞前,血红的眼睛还恋恋不舍地回望了下那些残破不堪的尸体,似有不舍。

    刚才吴吉之所以迟迟不曾回复,便是被这画面震住了。他虽然从小见识过疾苦艰难,尝遍世间百味,但和平的社会和残酷的战争毕竟是两码事,眼前这副惨像生生将他的世界观给突破了。

    “这……便是战争吗?”吴吉咬咬牙,这恶毒残忍到突破他想象的画面,一时竟然让他忘了搜寻凯文的痕迹。突然,后面破空声响起,警觉的吴吉回身就是一锤挥出,但在即将打中目标的时候他生生将铁锤移开,将卧室的大门砸得粉碎,大门的碎屑四散开来,吴吉还刻意挡住以防伤到这个偷袭他的人。

    他背后的敌人,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瘦削见骨,血迹斑斑,浑身的恶臭让吴吉猜到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他双眼布满血丝,凝望瞳孔深处还能看到有死气弥漫,明显是一个已经不愿再存活的少年,此刻正凭借着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向敌人发起攻击!他手里的菜刀被吴吉轻轻一磕就落到了地上,但没了菜刀,通天塔还有牙齿,有指甲。他宛若疯狗一般撕咬着吴吉的手,仿佛只要能伤到吴吉一丝,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看到这种熟悉的眼神,吴吉心中已经全然明了,他单手按住少年让其动弹不得,轻轻的柔声说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只是这番说辞明显没法让少年冷静,状若疯狗的小孩哪怕数天未曾进食,依然是用尽身体内的最后一点体力在对吴吉发起着攻击,他的喉咙里发出太痛苦而无法让人听清楚的憎恨声音,在指甲被磕坏,牙齿也咬不动以后,他甚至开始用脑袋来撞击吴吉的手臂。

    连小孩都被这世界逼疯了。吴吉眼神黯然,他想到了过往的种种,再看了看那个身,心,灵魂都充斥着死气和憎恨的小孩,开始脑补这之前的画面。

    两天,或者三天前,兽人帝国军队的脚步终于来到了这座村庄,来不及随军队撤退的人们在半夜被军队纷纷屠杀,或许为了发泄,或许单纯为了开心,这队兽人帝国的玩家精英们有条不紊的一家家潜入,慢慢地尝试着各种虐杀的方式,这对夫妇的善良模样激起了他们特别的欲望,将其四肢砍断后任其在地上一点点如泥鳅般挪动,在挣扎与哀嚎中慢慢失血过多而亡,他们的实力当然知道房屋后面的粪池里面,有个小孩正忍着呕吐的欲望沉在里面。

    但他们并不准备对其动手,毕竟是来找乐子的,何必辛苦得像个洁厕工人一样。反正一个小孩也翻不起风浪不是?

    而这村庄唯一的幸存者,苟活下来却只剩死志。他连把身上的污秽清理干净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呆呆地躺在屋后的地上,从早到晚,仰望天空,不曾吃喝,也不曾移动。

    直到村庄又来了一个人,他才抱着送死的心发起最后的冲锋。

    吴吉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仁慈的人,但他从小就没得选择,看到这个被命运欺凌的小孩,他只是缓缓蹲下身:“你可以选择痛苦地活着,也可以放松的解脱,我给你选择的权力,但我希望你选择的前提,是在你知晓一切的情况下。”

    他做了一个外人眼里极其残酷的动作,他用双手搂住小孩身躯,让那个疯癫不堪的少年动弹不得。他缓缓转动,让小孩面向屋内的场景,让那残酷得可以将心脏戳穿的画面,赤裸裸地展现在小孩面前。

    刚刚还不断挣扎的小孩瞬间沉默了下来,除了微微的颤抖,他再无其他动作。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的看到屋里,和自己朝夕相处,给自己温暖与拥抱的父母,遭遇了怎样的残酷对待。之前他一直静静地躺在屋外,不曾进来,他只是害怕,只是逃避,他想就直接这么饿死,再去另一个世界与家人相聚。

    但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却强迫他直面这一切,还仿佛要将父母痛苦的脸刻印到他脑海里一样!

    面具里发出淡淡的声音:“没有什么,比死更容易了。”吴吉将手按在他的脑袋上:“这是个痛苦的世界,但我依然给你选择的权力。我知道你有求死之心,但我希望你在求死之前,再好好想一下。现在,给我好好的看着这一切,你要是敢眨一下眼睛,我就捏爆你的脑袋,送你和你父母见面,如果你选择和我一般痛苦的活着,我已经记好时间了,三分钟内,不准移开眼睛,不准眨眼,把这一切好好的刻印进你的脑袋,这将是你余生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沉默地凝视着屋内的惨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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