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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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是一位保养得宜的中年妇女,亲切地过问新月姐弟的起居。雁姬和他他拉老夫人自然诚惶诚恐,道:“格格莅临,屁民荣幸,敢不尽力,惟死而已。”

    太后自然满意,道:“哀家晓得他他拉家是忠心的,端亲王遗孤托付给你们是再正确不过的。”

    一旁新月也拼命赞成,又搬出那一整套“他们家好幸福好和睦我好羡慕好想成为他们的家庭成员”的说辞。

    雁姬是个信奉自由、平等的人,员工付出劳动,老板支付薪酬,双方在工作上固然是上与下的关系,但实质上双方是平等的劳动关系。但很明显,在封建集权高度集中的清王朝,皇室一贯认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管一个人在位高权重,他以及他全家都是朝廷和皇室的奴才。新月格格和克善世子是端亲王府的遗孤,再怎么孤苦无依都是人上人,将军府上下不过是奴才,做格格的想跟奴才做一家人,岂不是拉低了皇室的整体水准?

    雁姬深信,太后的脸绝对有僵住一秒以上。至于他他拉老夫人,也绝对有在内心怒吼:格格求你不要给我们家拉仇恨!

    所幸话语上的逾越和失误可大可小,太后也不至于这么没自信没安全感地计较这一两句话的过失,静默不过一两秒,她便一脸慈爱地望向新月,继续表达“遗孤能充分感受家庭温暖,我心甚慰”的中心意思,然后找了个理由把人给支走了,独留雁姬和他他拉老夫人说话。

    雁姬对她将要说的话有一点预感。她与他他拉老夫人交换一个眼神,显然后者也有一样的想法。

    果然,太后问起骥远的婚事,隐晦地表达了把他与新月送做堆的想法。

    其实雁姬与他他拉老夫人很早之前就从新月暂住将军府一事上判断出一个信息:朝廷有意将新月指给将军府,合适人选自然就是骥远。

    如今猜测得到证实,骥远的便宜妈和奶奶想法各一。

    他他拉老夫人心里虽然还残存“新月格格口没遮拦是个祸害”的吐槽,但同时又被美好的前景引诱:将军府迎娶迎做孙媳的这位和硕格格,与未来的端亲王是嫡亲姐弟。

    将军府的百年荣光简直指日可待。

    雁姬却完全不赞成。如果她不知道实情和未来,哪怕是发现了新月感情的端倪,她也会认为可以试一试——少女虽然孺慕救命的英雄,但只要心存理智和自制,谨遵礼仪和身份之别,总有一天会忘却,转而爱上英雄的儿子——尤其是英雄的儿子爱她在先,并且这份婚姻会给英雄全家带来莫大的利益。

    但是新月是一个敢于抗旨私奔的白莲花真汉子,她宁愿抛却世俗,死活也要跟努达海在一起,如果他他拉家真的同意她与骥远的婚事,那么骥远势必将一生陷入无望的感情和丑闻。

    这是雁姬目前极力避免的。

    雁姬虽然无法真正把自己当做骥远的母亲,但一个少年怀着孺慕叫她娘,她总不能置他于不义之地——更何况联姻所得的利益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发出来的屁,她脑残了才会让局势更混乱。

    因此雁姬赶在他他拉老夫人改口之前婉拒了,说了一大通“我家儿子如今是个无官无职的白身,高攀不上任何贵女,所以我打算把他丢到军中历练,三两年内不打算让他成婚”。

    太后显然是个好NPC,只负责提出问题,闯关人只负责回答,“是”或“否”她都能接受。这回脸僵都没僵,居然就接受了雁姬的说法——也有可能是进来在她耳边回话的人告诉了她新月也说不愿意,她转了个话题,闲聊几句后就把他他拉家婆媳俩打发出去了。

    他他拉老夫人在雁姬开口拒绝的时候脸色陡变,后面勉强维持住笑容,待离开皇宫,坐上马车之前却再也忍不住,冷冰冰地怒视秦明歌,怒道:“待回了府,你可得好好解释!”

    雁姬给的解释很简单:齐大非偶。正如她的前言,新月贵为和硕格格,起码要指给宗室的贝勒,但骥远只不过出身于将军府,是无官无职的白身,且看新月平日对克善的期待,显然很看重端亲王府荣光的重建,骥远于她于端亲王府无任何助力,只怕她心中不愿,勉强将她与骥远凑做堆,只怕要成怨偶。

    何况太后也就这么一问,估计本来没有这个意愿或意愿不大,纯粹是听新月说“想成为他他拉家一员”才临时起意,为了表演“朝廷善于照顾功臣遗孤”,才有意问一问,如果他们欢天喜地地同意了,保不齐惹来太后的忌惮,才是真的祸害呢。

    但显然他他拉老夫人不这样想。她在皇宫时未免传出他他拉家两位女主人意见不合的传言,强忍着没有即时反驳儿媳的话,但回程路上一直陷在“煮熟的鸭子被放飞了”的怒火中。

    “妇人之仁!”他他拉老夫人闻言更怒,“骥远身为将军府唯一的继承人,他成亲的意义远不止娶个嫡妻这样单纯,更重要的是为他找一个强有力的岳家,为他自己的前程、为整个将军府的前程添加助力!当初我给努达海选了你,就是一个错误,如今骥远本来有希望改正这个错误,偏偏你愚昧害了他!”

    这话太诛心了。如果是真正的雁姬,二十年的奉献被这样否定和折辱,回去就该上吊谢罪了。雁姬虽然对她无感,对所谓“将军府的前程和荣光”也无感,但被这样当面责骂,心里极度不爽,摆不出低眉顺目的表情,干脆面目表情地听着。

    他他拉老夫人显然被她的态度激得怒火更炽,“我看你是忘了身为大将军夫人该负的职责,你有空煮茶赏戏,不如好好反省!去,去佛前清净清净,把脑子清醒了,下回太后老人家再问起,你才知道该如何答!”

    如果当时雁姬说的不是“骥远还是白身恐指婚不体面”,暗含“以后有了官职再指婚”的意思,没有把话说死,恐怕他他拉老夫人在太后跟前也要强硬打断她的话了。现在老夫人觉得事有转圜余地,自觉针对雁姬的怒火只有七八分,已经很客气了。

    之前婆媳俩以朱嬷嬷的事件为引子做了一次短暂交锋,后以老夫人忍耐告终,这一次,不过是事件的升级罢了。

    我真的很不喜欢婆婆这种生物。雁姬心说。

    在前一世,她挣大钱养活自己,不废老公一分一毫,她婆婆也明知这一点,却每每看到她买件好衣裳、出入略高档的消费场所,也要絮叨个不停。

    在这一世,“雁姬”有丰厚的嫁妆,又打理了将军府二十年,她不过是不想把注意力放在出轨男和小三身上,自得其乐的煮茶读书、赏花听戏,也惹来他他拉老夫人恶意的攻歼。

    我真的要继续纠缠在婆媳纠纷里吗?她问自己。当然不。

    雁姬回到雁影阁不久,骥远就冲了进来。

    “额娘,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跟新月的婚事?你明明知道我喜欢她!是因为你自私对不对?你生了我,你觉得我属于你,你不想我娶自己喜欢的女人,怕我被抢走对不对?”

    从这一段话,雁姬真正确认了骥远和努达海是血脉相承的父子关系——这是怎样自恋又奇葩的思维!如果是平时,雁姬早就被逗笑了,现在却因为回想旧事,心情极度不好, “我教你‘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教你欲做事,先探底细,你学会了,不用来对付对手,倒先用在自己额娘身上了。”

    雁姬目光扫过室内一干垂首低眉的侍女,服侍她和老夫人进宫返程的人,多少获知了一点消息,就是不知道骥远打通的是哪一头的关系,这么快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骥远被她问得略略心虚,却又觉得该委屈的是自己,“额娘,你不要企图用质问我来转移话题!我求求你,你去跟太后娘娘说,我愿意娶新月!我会对她好!即使我跟她成亲,我仍然是你的儿子,我不会被任何人抢走,相反,会多一个人像我一样爱你啊额娘!额娘,你说话呀,你答应我啊……你如果不答应,我再也不要叫你额娘,我恨你!”

    “随便!”雁姬不是一个会失控到摔碗砸碟来发泄怒火的人,她只是冷冷地端坐在那里,声调也没有提高,只是冷道:“出去!”

    骥远瞪大眼,一摔门,离开了。珞琳正好闻讯赶来,听闻了母子俩争执的后半部分,她踟蹰地对秦明歌说道:“额娘,哥哥只是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要生他的气,我让他来跟你道歉!”

    “发生了什么?”雁姬不答反问。

    珞琳不意她这样敏锐,却下意识瞒住,知道:“没有什么。我去劝一劝哥哥。”便跑去追骥远。

    “哥,你疯了吗?对额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她会伤心吗?”

    “……那我呢?”骥远一拳捶向树干,惹来珞琳的惊呼:“你的手!”

    “我怎么办?”骥远对手上破皮流血的伤口恍若未觉,只是伤心地问妹妹,“我明明可以娶新月的,我喜欢她!额娘为什么不答应?!”

    额娘不喜欢新月。珞琳下意识想答道。奇怪,如果是一个月前,她会很欢迎新月嫁给哥哥,成为家中的一份子,但是现在,对额娘的决定,她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额娘大概是希望你先博一个体面的差事再说亲。”

    “这与我成亲不冲突!我自会努力博前程。”骥远悲哀摇头道,“额娘就是不希望我娶新月而已。”

    珞琳沉默,跟骥远同时想到了一件他们试图回避的事,“那个玉缀子……”

    “那肯定是误会!”骥远打断妹妹的话,“就算阿玛的缀子也是新月送的,新月也是为了感谢阿玛对克善病中的照顾。”

    自欺欺人。珞琳沉默下来。“总之额娘不会害你!你对她说那么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你要去道歉!”

    “……”骥远梗着脖子不说话。

    兄妹俩不欢而散。

    骥远立在原地许久,像是终于作出决定一般,对住无人的树丛开口道:“安盛,我让你去查一件事。”

    张安盛现身,低首道:“是。”

    “你去查一查我阿玛跟新月格格之间……”他闭上眼睛,按捺住心中的难堪,“有没有不当之处。”

    张安盛闭口不言,果然等来下一步的交代,“我阿玛身边常有侍卫环侍,你不要被发现了。”

    “是!”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

    “……是!”

    既然查的是暗地里的事,自然也只能躲在暗地里观察。夜里张安盛小心翼翼躲在一颗大树上,极力收敛自己的气息,免得被将军的侍卫发现踪影。他藏身的此处可远望努达海的书房,夜幕之下、屋檐下的红灯笼亮着温暖烛光。如果有人进步,他自会发现。

    张安盛一动不动,回想起他爹张一魁决定把他送到骥远身边时说的话:“我把你培养得那么好,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得遇明主。你爹我从前也有这个福运,可惜后来运气断了,好端端地残了,不能再去沙场上拼杀博前程,只能留在将军府混吃等死。从前我以为骥远少爷是个纸上谈兵的纨绔,所以没让你跟他,现在看他倒有点样子,你去吧,去搏一搏,至于他是不是那个明主,你爹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如今退下来了,也没办法给你找个更好的人了,就押在他身上吧。”

    他就这样做了骥远少爷的近卫。如果骥远少爷以后有前程,自己作为跟随他的老人,前程也差不了。但如果他出不来……自己也就这样了。

    “忠心是第一位的,”他爹这样交代,“不能骑驴找马。不管骥远少爷成不成,咱赌上了,他就是你的主子。主子要你干啥,你就得干啥,就像你爹一样,老将军让我跟着大将军,我就得跟着,就得为大将军挡刀挡剑。”

    又想名利双收,又要拈轻怕重,哪里有那么好的事。

    年轻的张安盛趴在树干上,心中翻滚过无数念头,气息却始终平静浅淡——哪怕在他少年热血的心底深处,监视主子阿玛(他爹的主子)的起居让他不以为然,他也仍然一丝不苟地去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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