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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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愁”？

    愁是秋天的心，落漠，孤寂，清冷。象一片叶子，轻飘飘，空荡荡，干瘪瘪的。即将离开母体，随风飘零，不知归宿，不知所属。

    愁是一种心绪，一种情结，一个宿命。陪伴，纠缠着每一个人，如影随形，双栖双飞。

    愁有许多种，但基本上归为两类，一种是生理上的，一种是心灵上的。

    生理上的愁是一种生存的渴盼，一种命运的祈求。它很简单，也颇单一，只有一种愿望：维持。人来到这个世上，赤条条，光溜溜的，一无所有。他茫然四顾，天是圆的，象一个硕大的囚笼；地是方的，如一块厚重的砧板。人既穷且困，只能为争生存的权利而奋斗，而忧愁。此种忧愁源于一种缺乏，出于一种无奈，而止于一个饱嗝，终于一次温暖，仅此而已。快乐便产生了，活着的欲望也就越来越强烈了。

    心灵的愁则是一种欲望的大爆发。它源于一种贪婪，一种不满足。人常说欲望如海水，越喝越渴。依我看，欲望象漏斗，永远填不满，吞入的皆是忧愁。它是上帝的一个失误，更是人生的一场悲剧。

    心灵的愁是一种“闲”愁。所谓一种相思无数闲愁。为“欲”消得人憔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依文人的说法，人总是在逃避忧愁。屈原之赋离骚“离，别也，骚，愁也，忧动骚”“离骚”其义便是逃避忧愁。而佛家的宗旨，言最后世界名“离一切忧”有菩萨即名曰“离忧”这样看来，愁历来是文人的冤家，佛主的对头。

    然而，正是愁造就了诗人，成就了佛法。文因愁生，愁去文失。文与愁实际上是相生相惜的。佛家的理念也是忘记忧愁，立地成佛。如无愁，哪来佛呢？

    这样看来，愁实在是人生的一种境界，自然的一种造化，上帝的一个使命，人类的一种宿命。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愁是人生的一个梦魇，也实在是活着的一桩幸事。我们一方面饱尝着它的蹂躏，另一方面却又在领略着它的凄美。人生的艰难困苦，人世的生离死别，人情的冷暖交织，人间的爱恨情仇，融入一个愁字，凝为一个愁字，铸成一个愁字。

    所谓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看来，唯有时间是消解愁绪的最佳武器，解脱忧愁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