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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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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绵起伏的山沉寂在浓浓的夜色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山顶上那座孤独的小庙消隐了轮廓。山脚下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藏在草丛里的蛐蛐和着操场上同学们的欢笑声,惹得路旁的白杨树忍不住沙沙作响。

    我牵着她的手,围着操场漫无目的的走,或者仰首凝视灰沉沉却很安静的夜空,或者远望教学楼里亮着灯的玻璃窗,或者闭上眼睛倾听近处或远处传来的男生女生的欢闹声。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夜里,我们没有放声高歌,手牵手,深思着,走着我们的路。

    你害怕走出象牙塔吗?她突然问我。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恐惧,好像再踏出一步,脚下就是末日。

    嗯。这个问题我无法回避,却又不知该做怎样的回答。

    你呢?我问她。

    我也害怕。我不知道毕业后,能干点什么。对于一年以后的那个地方,我充满了迷茫与困惑。我不知道该怎样做选择。她说。

    我和你一样。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经常思考我的将来,却得不出答案。我不知道该怎样迈出第一步。第一步很重要,却往往很难。我说。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没想到最后一年带给我们如此多的失落与哀愁。刚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现在的这种境地,就像现在不知道一年以后的将来一样。她说。

    谁能想得到呢?我叹息了一声。

    很多时候,我会想到死,高中的时候,我就考虑过死亡的问题。假设我们的一生总共一百年,父母照顾我们得有二十年,我们结婚养孩子得有二十年,我们照顾父母得有二十年,孩子照顾我们得有二十年,仅剩下的二十年还要工作学习,忙些杂七杂八的事,真正用来享受生命的时光真是少得可怜。她说。

    是啊。人的一生不是让别人操心,就是为别人操心,真搞不懂生命存在的真实意义了。我说。

    也许亲情、爱情、友情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吧。她说。

    我沉默了,总觉得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很多东西,但又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我想,生命存在的真实意义就在于感情吧。

    有时候想想,死亡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并不恐怖,反而有一种浪漫轻松的感觉。我曾试想过种种死法,觉得熟睡以后不再醒来,才是最幸福的死法。她说。

    嗯。对于“活”来说,死是很容易的,但是,自己的死,会给活着的人带来更大的不易。既然作为一个人活着,感情的事,我始终放不下。我说。

    她没有说话,我感觉我的手被她抓紧了。

    你看看这些可爱的孩子们,蹦蹦跳跳的,散步的散步,聊天的聊天,唱歌的唱歌,拥抱的拥抱,接吻的接吻,我很羡慕他们。我说。

    说得跟自己多老了似的!她笑了一声。

    本来就老了嘛,除了研究生,我们是最老的学生了。我说。

    嗯。大一大二的孩子还沉浸在无限的自由中,当他们走到我们今天的时候,就会懂得什么叫绝望。她说。

    唉。真想此刻的时间能停下来,人们都沉醉在当前的幸福中,没有悲伤和烦恼,不再用汗水和血泪体会生活的艰辛。我说。

    有时候做一只狗也挺好的。就像咱校园里的那两只狗,整天无忧无虑,在校园里奔跑追逐,没有人欺负它们,它们也不搭理人,只是玩自己的游戏,也挺浪漫的。她说。

    嗯。你可以从狗的视角写一部小说,写写狗们眼中的人间百态和人情冷暖。我说。

    我不写,你不是想当作家吗?你写吧。她说。

    我改天就写。我说。

    你已经说过要写很多东西了,可都没有写出来呢。她显出嘲讽的语调。

    我只是没时间写,要是给我充足的时间,我肯定能写出来。我狡辩道。

    不要狡辩,狡辩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撒谎的开始。她用我“教育”她的话“教育”我。

    我再次默然不语,因为她多次劝告我不要把写作当成主业,可我不知道除了写作,我还能干什么。

    我们宿舍除了我考研外,都出去找工作了。你也应该出去找工作了。她说。

    我知道。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完事后,我就会走出象牙塔,开始我人生的征途。我说。

    好。总要走出象牙塔的,再美好的梦,终究只是一场空,现实再难熬,也要挺下去。生活的磨难,在劫难逃,迟早都有这一天。她说。

    其实,我挺怀念过去的日子,虽然没有什么确切难忘的记忆,但我总想从头再来一次。可没有人会给我机会了,我只能不再虚度以后的日子。当将来某天回首,我希望我能留下一句豪言壮语:我曾经这样活过!我说。

    我何尝不想呢?恍惚过去的三年,带走了我很多东西。不对,应该说是我自己亲手扔掉了很多东西,可惜,可叹,可悲!她开始伤感。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只要从此刻起守护好自己身边的东西,坚持好自己的人生方向,总有一天,我们会自豪于我们今天的所作所为。再说了,你不是说有些事情在劫难逃,有些事情不攻自破吗?我劝说道。

    是啊。很多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就像就业两个字。她说。

    其实也不必在意,很多事情是由于不知道怎样才恐惧,当你某一天知道了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可能不再介怀,满心欢喜了。就拿爱情来说吧,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是每天都有不少的人闯进“坟墓”其实,这只是个危言耸听的笑话,说这话的人,大概是自己没找到对象,就希望别人都是光棍汉。有些人还巴不得找个人把自己埋了呢。我说。

    我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特别迷信,她说她是火命,她男朋友是水命,命里相克,不合适。暑假的时候,她就把男朋友带回家去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他俩没事,只要两个人同时面南而立,男的闭着眼睛往南走十米,然后左转身,再回来就行了。她还真让她男朋友照做了,走了好几遍。她笑得很开心。

    什么年头了,还神神叨叨的?我就不信这个!我说。

    那你信什么?她问。

    我信,只要感情深,铁杵磨成针;两个人毫不猜忌地携手共赴黄泉,是人间最伟大的壮举。我举起右手,向天发誓。

    爱情是什么?这是一个问题!她拉长了声音,作朗诵状。

    爱情,是猜不透的谜题,是写不完的人间故事,是画不完的历史长卷!我只愿与你共赴生活的劫难!我说。

    不在乎是否有轮回,我只愿今生与她手牵手,走完最后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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