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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曾经和我说要想知道自己的剑术有多高,就去和剑术高的人比剑,只有你的敌人才能给你最客观的评价。我记得那时我问过他老人家:什么样的人是我的敌人?师傅说:“剑术高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剑术高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我理解师傅的。每天傍晚,他教完我一路招式后,总喜欢在草庐背后的削壁上负着手看远方的夕阳,看得那么的认真,那么的忧伤。从他的片言只语中我猜想夕阳背后的那片土地上有师傅刻骨铭心的记忆,那里是中原,传说中藏龙卧虎的地方。我从没有去过,但师傅说我肯定会去,而且不是静悄悄地去。我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但我不问。师傅是我的养父,但他不许我叫他父亲,他说做为一名剑客,感情越少越好,我亦不理解,但我亦不问,师傅的话一定是对的。

    那天师傅突然把我叫他的床边,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目光由冰冷渐渐转为柔和,甚至有一瞬竟然泛出几丝潮涌,旋即平复。良久,师傅平静下来,把脸转向中原的方向,冷冷地说:“子影,去吧!”我跪在床前恭敬地听着,许久都不见师傅再开口,师傅的眼睛依旧张着,只是眼中的灯光已然熄灭,只剩空幽幽的牵挂。我没有哭,师傅曾经告诉过我,一名剑客的脸上,不应该有眼泪。

    中原是个繁盛的地方。但我更加喜欢师傅的那个草庐,那里承载着我太多的回忆,是我挥之不去的根,我希望我可以在那里终老,我只是说希望。所谓的希望是指那些有可能实现也有可能不能实现的东西,到目前为止,我的希望还是有希望的。

    这是第十五个人在我面前倒下的人,我十五次用最快的速度拔出师傅留给我的青泓剑,十五次看见血光绽放的眩美。任何美的东西都是易碎的,每一次出剑我都会用上十成的功力,即使对手并不值得我这样,我亦不改初衷,我是希望他们可以在一瞬间凝固生命的光,没有痛苦,也没有惊恐,只是以最完美的姿势安安静静地凝固。这是我能够给他们的最大的恩慈。假使有一天,我会败,亦希望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青泓剑一滴滴淌着血,可以看见有一丝丝热气在剑尖迴绕,那是属于生命的能量,那么珍贵并脆弱,风一吹,就散了。我和他们没有仇,也没有恨,我只是想完成师傅的心愿,来偿还师傅对我的养育之恩。至于是否公平或值得,我从不考虑,我只是在做自认为该做的事。没有师傅当年对我的恩慈,就没有我的今天。只要可以实现师傅的心愿,无论做什么,无论对与错,我都不在乎。

    师傅从没和我说过要我去争夺天下第一剑客的位置,我知道他不忍心自己的养子背负这样沉重的责任,他是不忍心的,但他不说,而我,是知的。

    有些话,原就不需说出口;

    有些事,应该做的,就做了。

    过程似乎并不如想像中那样艰难,我甚至都没有受过伤,即使如山西的快剑杜五,亦不多费了我半柱香的时间。说起来,杜五果真是条汉子,不负他天下排名第二的名号,即使最后一刻,他亦不肯躺下,只是靠着背后那棵虬枝横长的苍柏,冷冷地看着我手中的剑,上面正一滴滴流淌着他的血珠,我知道他是不明白何以这柄剑能够如此的快,不可思议地快,我亦不明白,但我从不怀疑。师傅说过,只要我以最快的速度每天刺削壁边上倾泻而下的瀑布水帘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师傅说唯一的要诀是尽量抵抗住水幕的冲力,保持剑身的平稳。快速,平稳,就可以了。

    十年,叁仟陆佰伍拾天,叁仟陆佰肆拾玖万陆仟叁佰伍拾剑。

    就可以了。

    现在只需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师傅的心愿了。

    现在正是黄昏,是师傅最喜欢的时光,他总是站在削壁边远眺南方,想他的心事,只有在那一刻,师傅才是柔软的,不似他平常那样冰冷。但我亦不喜欢那一刻的师傅,因为那一刻他总是显得很忧伤,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我猜想南方的土地上必定埋藏着师傅的过往,但他从没说起过,师傅是个寡言的人,只是埋头教我练剑,仿佛他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剑。

    我的生命中也只剩下了剑。

    临安府是真正的南方了。草长莺飞,柳树弄影,来往的人衣着华丽,神采飞扬,在他们眼中不知有没有沉重,我想是有的,但旁人不知道。我们都以各自的方式背负着担子前行,唯有这一点最重要。所以我不羡慕任何人,我有自己需要完成的使命。

    我要找的人住在孤山。一个苍老的山名,处在美丽的湖水中央,有两条窄窄的堤路与陆地相连,据说脚下的这一条叫做白堤,是大文毫白居易主持修建的。我没有学过字,不懂怎样读书,师傅只是把最精妙的剑招传授给我,除此从不教授其它任何东西。唯一的消遣是摆弄草庐前的几亩菜地,再有就是晚上就着烛火和我说一些有名剑客的传说。师傅说过很多剑客,但反复提到的只有一个。这样说或许并不准确,因为他们其实是一对夫妇,只是两人形影不离,吃则同吃,睡则同睡,就是出剑,亦是一起出剑,故剑的威力比普通剑客要高出两倍不止。也是因此,他们被并称为江湖第一剑客,并送绰号“绝剑侠侣”

    师傅故事里的每一个剑客都有绰号,我没有。

    我不需要有,我在江南出现,只有一个目的。

    也是一间草庐,就在孤山脚下,背靠着山,面临着湖,中间隔着一块宽阔的草坪,上面长满了各式各样的野花,挺好看的。草坪上有一个小姑娘正在欢快地奔跑,追逐着四下躲避的蝴蝶,银铃般的笑声在四周回荡,有一丝柔情钻入我的心底,那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柔柔的,软软的,带着香甜酥麻的气息。我微微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很模糊,我猜想那是有关我的童年的景象。每个人都有童年,区别在于有些人永远记得,有些人却忘记了。

    遗忘有时候是好的,有时候不是。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在神和未知尚存的当下,一切都只是笑话。

    剑气。我感受到了剑气,就在背后丈许远的地方,是柔和醇正的剑气,正一步步向我靠近,背部的肌肉已经高度紧张起来,但我没有动,师傅说过,不要在敌人动作以前动作,那样是危险的。我相信师傅说的一切。剑气还在靠近,但略微偏转了方向,那是我左手的方向,我仍旧不动,右手掌的真气已经悄然流转,我自信,即使是咫尺我亦可以及时拔出左腰上的剑,木柄,鱼纹,青泓剑。我静静地站着,感受着仍在寸寸逼近的剑气,它却突然和我擦身而过,没有攻击,只是擦身而过。

    是个少妇,或者应该是美少妇,即使只看见了一个侧面我亦能感受到她完美。所有美的东西都是短暂的,这是我的信条,我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次也不例外。

    美少妇正逗着小姑娘玩,不知她说了什么话,逗得小姑娘哈哈地笑,是那种纯净的童声,或者只有这时候的声音才是最真实的吧?远处草庐的门吱呀呀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身形修长,纵使满身的粗布衣裳,依旧掩盖不了隐现的肌肉线条,一抹长长的胡须飘洒在胸前,正目光柔和地看着草地上的那对母女,有一丝微笑在他的嘴角浅浅地绽放。

    他们正是我要找的人,即使他们没有亮明身份,我亦能确定。世间的有些事情,原就不需要理由。

    这是一幅纯美的画面,美丽并且和谐,让人不忍将它打碎,可惜世上的有些事,是必须做的,我说过,无论对的或者错的,我都会去做。

    我举起了我的手朝着男子的方向,是我引以为傲的右手,洁白如玉的手掌,手指很长,在阳光下微微地曲着。不苟言笑的师傅都曾忍不住感叹。也难怪,一天练那么多次剑,备经风霜雨雪的冲刷,仍能保持这样的手掌,实在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并且引以为傲,但我更加骄傲的是他的力量,经过之前的十五战,我有足够的资本去自信。最后一战!只需过了这一战,师傅的在天之灵就可以安息了。我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作为一名剑客,关心自己的今天就可以了。

    不要未来。

    男子显然注意到了,他微微一愣,或许已经长久没人打拢的缘故,他脸上有些吃惊,但旋即平复,沉吟了半刻,他回身进屋。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两柄剑。一柄乌黑的铁剑,看看就知道它的份量,另一柄通体血红,有夺目的血光不经意间流转。师傅多次和我详细地讲解过这两柄剑,并且提醒我一定要记住,不许忘记。他说黑铁剑名叫怒剑,以钝重为其机锋,且暗含吸力,普通的宝剑如靠近它至三尺以内就会偏转方向;红剑名“赤心剑”挥舞到极限时,会发出灼人的温度,可动摇敌方的心神。

    “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些”师傅颇为自信地说:“你的青泓剑就是为了这两把剑诞生的。”

    男子向着我走来,步履沉稳,身上的衣裳无风而动,一看便知其有深厚的内力。草地上的妇人也注意到了异常转过头来,果然是个不可方物的美丽女子,即使已经不再年轻,依旧难掩其摄人的风韵,只见她秀目流转,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爬上几丝悲怆,她在悲伤什么?难道她竟认得我?我不知道答案,或者也无需知道,我的手已经垂下,安静地等候在右腿外侧,它很安静一点也不急,多年的艰苦训练已经教会了它很多。

    少妇恢复了平静,慢慢地放下了小女孩,又在她耳旁嘱咐了几句,女孩抬头看看我,转身往屋内走去。少妇直起身,接过已经走到跟前丈夫递过来的剑,略略整了整衣衫,款款向我走来。

    我依旧未动。敌人未动以前,我不动。

    夫妇俩走得很慢,似有沉重的心思,他们也会害怕吗?或者有什么事情放心不下?师傅说一名剑客的感情越多,剑术的发挥就差。我微微转目看看已经走到草庐门前的小女孩,长长的辫子那么可爱,或许这就是他们分心的原因吧!他们其实无需担心,我只是找他们。

    两人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男子在我的右手边,女子在我的左手边。果然是大将风范,站的地形都是如此巧妙,剑客最致命的弱点正是拔剑的那一刹那,由于剑身与剑鞘之间的阻力会影响整个人的重心,会导致人体出现微微的晃动,如果抓得准确,全身上下有十几个攻击点可以攻击,虽然不一定致命,但先败即意味着死亡。这就是师傅每天逼我面对瀑布练习拔剑、刺剑的原因所在,也是“快剑杜五”最终败在我手下的原因。

    我先开口了:“绝剑侠侣是吧!”

    男子应答:“在下心惠,这是拙荆心素。你就是三个月内连挑十四名成名剑客的人?”

    我点头。

    女子却开口问:“心残是你什么人?”

    我有些吃惊:“你认得家师?”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下,又分开,脸上有复杂的情绪浮现又消失。

    沉默、沉默的时间很长,足够刺出五百三十二剑。

    心惠先开口,他简短地说:“来吧!”

    心素没有说话,她只是点了点头。

    我也点点头。

    却没有人先动。

    三

    我们都在等待。

    心素的脸上却微微有些汗珠,这表明她的心还没有静下来,有什么事情在她内心纠缠。这与她武林排名第一的身份颇为不符。高手比剑,决胜首在心神,其次是内力,再其次才是招式,这些道理她理应明白。我微微失望,或许不过是个名不符实的剑客,枉费我千里迢迢的追寻。又或者世间的事本就这样,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真相会是怎样。

    心惠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妻子有异常,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心,我甚至能感觉到怒剑的剑尖轻微地抖了一下,这就是感情给剑客带来的致命影响。我没有这样的负累,我唯一牵挂的人已经在塞外长眠。刚才的那一瞬间,我可以攻击的,心惠右手手肘处因为抖动露出了一个空门,虽不足以致命,却足以让他身形大乱,这就够了。

    可我没有动,任由他重新掩盖好。并不是我自命清高,我只是不想这期待许久中的一战那样草率地进行,相信师傅在天之灵也同样会赞同我这样做。

    心惠当然知道这个瞬间对于胜负的重要性,所以见我不趁机出招有些惊异,并且有些感激,他不需吃惊的,也不需要感激,我只是要帮师傅完成心愿,不是寻仇。

    心素却先动手了。很多时候,女人都比男人坚强,并且果断。

    只见赤心剑红光一闪,幻化出宛如朝霞似的美丽光晕,以迅疾的姿态,向着我的左手肩膀处袭来。心惠随即拔出了怒剑,黝黑的剑身挥舞开来,虎虎生风。显然他们俩人的招式是互为辅助的,可心惠却慢了半拍。也许他竟没料到她的妻子会率先出击,在完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一对成名已久的剑客竟然会出现这样严重的失误!我突然有些意兴珊瓓,这就是师傅想要的吗?这样有意义吗?

    眼前的两柄剑依旧以不可拒之势袭来,朝霞的红与怒铁的黑之间隐隐有个断层,这是因两剑不能交融引发的后果,这样的后果很严重,只需以最快的速度从此处插入一剑,即可分化两人的剑阵,致两人与首尾不能兼顾的境地。不明白为何他们对此不管不顾,依旧固执地向前进招,或许他们是自恃怒剑有吸力的奇效,可致对手之剑偏锋无法准确地插入剑阵中间的缝隙?可惜他们竟没想过,这世间原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师傅说过青泓剑的诞生,就是为了此刻。

    我却没有拔剑。

    我后退。

    是那种最迅急的姿势。我在瀑布下学会的招式,起初剑身插入水帘时,巨大的冲力常会将我击得往后飞出丈远,一次又一次的被击中,我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借人之力后退的武功:没有招式的武功是最历害的。

    果然,我轻易地避过了。

    他们却没有停止。心惠调整了招式,红光与黑幕融合了,是那种完美的融合,幻发出的光芒竟是那么的祥和,竟给人以宁静安泽的感觉。这才像个首席剑客的样子。才值得我这十年来的辛苦。

    但我是知的,背后隐藏的那些疾风暴雨式的杀招。

    永远不能以外表来评判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物。

    中指首先动了,接着是食指、无名指、小指、大拇指,手掌、手肘、手臂。青泓剑在电光火石中飞出,剑锋流转着冷清清的光芒,似一泓清沏的湖水,在微风中轻轻荡漾,朝着前方的剑光平插进去。

    来孤山之前,我去过灵隐寺,临安府有名的寺院。正在大厅内诵课的住持执意要为我算上一卦,是一个有着长长白胡子的老和尚,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觉得值得信赖。对于这些神鬼之事,我原是不信的,当日却任凭着主持摆布。也是的,人总是要做些破规矩的事情,否则,又怎么受得了这枯燥无味的人生呢?

    可最终主持却没有给我解签,他盯着掉落在地上的竹签沉吟半晌,突然起身离座,走向内堂,许久都不曾出来,再也没有出来。他只是托庙里的小沙弥传给我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字写得很好,力透纸背,足见主持在书法方面有很深的造诣。

    字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岔口。

    岔口。

    黑红云彩中是激荡的云层,有强烈的气流左冲右突,完全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祥和,很多事都是这样的。

    清泓剑依旧平稳地向前平插,目标正是心惠左边胸脯下的那颗跳动的灵魂。出手要狠,准,稳。我一直都记得,师傅教导我的剑决。

    心惠脸上更多的是惊讶,不是恐惧。

    在江湖上这么多年,他应该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赤心剑加快了推进的速度,我理解心素内心的焦急,亲眼看见自己的丈夫倒在自己的面前,任谁都会焦急的,而我要的正是这个。我并没有把握能够刺到心惠,除非我不要我的左手。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想这样做。两败俱伤的剑术太不高明。

    果然,心素的波动影响到了两人剑招的暗合。需要与人配合的招式的弊端就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真正控制别人。

    即使是如此心心相印的夫妻。

    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心素的关切加快了心惠的死亡。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即使是我,也不能了。

    人生是不是真的很荒谬?

    我以最快的速度,刺了出去,用瀑布下多年练就的那个剑招,师傅给他起过名字,叫‘惠心素魄’,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血花喷溅出来,透过夕阳的光照,发出摄人的炫彩,心惠的眼中有的却不是绝望,他只是两眼直瞪瞪地盯着左边的心素,已经面如死灰的妻子,我想他是不忍心吧,这样跑下妻儿,可有很多事情都有不得我们自己做主的。

    我猜想心素有一半的灵魂已经随着心惠离去,那种绝望的样子,我相信会一辈子都不能忘记,一瞬间,心底泛出一丝酸楚,师傅离去的时候,也是这种滋味。

    但有些事情,仍旧需要完成。

    我拔剑,剑不出来,再拔,还不出来,心惠的眼中盛满了笑意,他似乎在说,即使是死人,也能够要人的命。

    有一丝恐慌。我从来都没有慌过。但不表示永远都不会慌。

    心素已经从绝望中恢复理智。突然变换了剑招。满天满地泛起夺目的红光,四周的一切景象从眼前消失,只有霞光。心素的眼睛在霞光中若隐若现,闪射着晶莹的光芒。

    我明白,那是仇恨在滋长。

    孤独是不好的。尤其是十年的孤独。会让一个人失去做人的乐趣,不明白生存的意义。

    但起码,孤独也有一个好处。冷静。

    慌乱已经消失。思维重新敏捷。

    我果断地放开了紧握在清泓剑上的右手。我引以为傲的右手,洁白如玉的手掌,手指很长,干净洁白,是那么的优美。

    我没有告诉过师傅,它除了握剑,还有一项功能。

    我旋风般回身,赤心剑已经近在咫尺,我知道我避不开了,所以我没有避,只是微微扭转了一下方向,是心脏到肩膀的距离。接着我平插出了我的右手,五指并拢,指尖朝前。

    两点之间,直线最近。

    刀锋刺在肩膀上的感觉,是疼痛。一次次在瀑布下的摔打,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我并不在乎受伤,我只是要完成师傅的遗愿。

    只要可以完成,无论做什么,对的或者错的,我都不在乎。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的手指已经插入了心素的胸膛,又温暖的液体沿着修长的手指流出,先是缓慢的流淌,继而变得汹涌。属于生命的光渐渐从她眼中消失,最后一闪的竟然是满满的怜悯。

    她是在怜悯谁?我不需要怜悯,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并不在乎对于错。

    鲜红的霞光消失了。一柄匕首突然闪现。是普普通通的匕首,长三寸,宽半寸,普通但锋利。师傅很早以前告诫过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戒。

    我刚才忘记了。

    是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纯真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中挂满泪水,却泛着满满的仇恨。她应该恨的。我并不怪她,甚至,还有一丝感谢。就这样结束也好。否则,我也不知道可以在做些什么,我从小和师傅在一起,隐居在荒无人烟的塞外,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

    就这样结束也好。

    剑刃插过肋骨的声音,似曾相识,可以清晰地看见血肉翻转的样子,伤口如莲花般静静地绽放,莲花是圣洁的花。

    所有纯美的东西,都是短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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