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照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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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雅苑，晚饭时，侍从上来满满一桌子菜，说是三公子特意吩咐的不能怠慢了贵客，湛临渊见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顿时脸色铁青，冷冷道：“恐怕要辜负三公子好意了，我们三个都吃素，撤下去换些清淡点儿的来”寂空见他青白交加的脸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程弃智早已笑得打跌儿，叫道：“哎呦，笑死我了，这苏三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被湛临渊冷冷一眼吓得赶紧闭了嘴，憋笑憋得辛苦异常。
正在这时，照净推门走了进来，向三人行过礼便坐下一句话也没说，一副心事重重样子，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多时饭菜重新换过端上来，照净随便吃过几口饭就告辞回房休息了。寂空有些担心，思量着什么时候问一问他，湛临渊道：“不要担心，你这位师侄是个有心的，等他想开口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晚间，寂空回到自己房间，盘坐在床上正要行功入定，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便瞧见照净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寂空将他让进门来，照净进门后在桌边坐下，盯着桌上一盏油灯怔怔发呆。寂空从没见过他如此纠结痛苦的模样，温言道：“照净，你我虽然辈分不同，但是年龄相仿，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咱们可以一块儿解决”。
照净摇摇头，眼睛看着桌面道：“小师叔......我不知道怎么说”顿了顿，又道：“我今天去看我阿娘了，她过得很不好，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在般若寺好好学武，学得比别人强比别人快，苏家总能好好待她，可是我今天去看她，见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生病了也没人管，我......我就觉得很愧疚，后悔不该离开留下她一个人......”
寂空安慰道：“你我虽是出家，但是父母生养之恩难断，这是人之常情，你若心中挂念不如这几日就去多陪陪你阿娘。”
照净忽的冷笑，道：“小师叔，你知道嘛，其实是苏凌寒故意叫人带我去看阿娘，他想让我回苏家。”
寂空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照净冷声道：“自然是因为苏大死了，苏二和苏三又太无用，这才想起我来，嘿嘿嘿”他冷笑数声，接着说道：“苏大在的时候从来不记得我这个儿子，苏大一死，嘿嘿，那苏二连一场像样的殡礼都置办不起来，苏三更不用说，蠢货一个!你看他今天见到湛公子的蠢样，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蠢猪!他也不想想湛公子是什么身份，也是他能.......”他猛得刹住口，看了寂空一眼。
寂空自然听出了照净的未尽之言，眉头一挑，装作没听懂。
照净叹一口气，接着道：“小师叔，你说凭什么啊，从前对我不管不问当我不存在，现在却想起我了。我阿娘是婢女出身，身份卑微，在苏家连个妾都不是，我小时候在苏家处处受人欺负，我阿娘为了护我吃尽苦头，有一次我习武时比苏二练的快些，被教武的师父夸赞，钟姨娘就留了心，几次下手想害我，我阿娘害怕了，主动提出送我去般若寺出家，这才保住我的性命。苏家如此待我我是再也不会回去的，可是......可是一想到阿娘，我......我又实在放心不下，小师叔，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说完抱住头满脸痛苦纠结。
寂空叹一口气，问道：“苏家主是要让你还俗回苏家吗？”
照净道：“他没有明说，只是说让我这两天去主宅那边帮忙操持家事，我......我答应了，我阿娘病了，我想去多多照顾她”
寂空闭一闭眼，道：“照净，这件事谁也不能帮你做决定，古来尘缘未断还俗于世的僧人也不在少数，修佛讲究因缘际会，一切皆不强求，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没有对错之分。”
照净缓缓点头道：“我明白的”，又怔怔出神半晌，起身告辞走了，临出门前又道：“小师叔，我今晚就会过去照顾阿娘，这几日都不能过来，你......你这边儿的事......”
寂空温声道：“你去便是，不用记挂我这边。”
照净双手合十向他深深一拜，拉开房门走了。
寂空在桌边怔怔坐了半晌，忽听“咚咚”几声敲门响，一抬眼便看见湛临渊正倚在门框上看他，见他看过来，湛临渊挑一挑眉毛，道:“刚才见你那小师侄走了房门开着就进来了，他怎么这么晚还来找你，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寂空随口道：“在想还俗的事儿”
湛临渊大惊，叫道：“你、你要还俗？”
寂空笑道：“你想什么呢，还这么激动，我佛缘深厚怎么会还俗，是照净，苏凌寒想让他还俗回苏家”，将照净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湛临渊微微叹气，道：“世家大族中这样争宠夺权的事也很常见，这样说来，苏凌寒并不看重苏二和苏三，呵呵，也是，苏凌寒这样精明的人自然明白这两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寂空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瓷白温润的脸，忽的玩笑心起，倾身凑过去道：“湛兄，被一个男人三番五次地示好纠缠感觉如何啊？”
湛临渊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清亮的眼睛也难得退去清冷，忍不住往前凑得更近一些，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低声道：“我不就一直在向你示好，你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寂空被他低沉的声线激得心头一痒，忽觉气氛有些诡异，头往后仰离开他远一些，揉揉耳朵故作镇定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出家人，我们是朋友，苏三可不是这样想的”
湛临渊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心情愉悦飞扬，笑道：“当然是一样，他就是想跟我交朋友，但我不愿意”。寂空已经后悔跟他开这种玩笑了，只觉得耳朵又麻又痒，忍不住揉了又揉，湛临渊抓住他手，笑道：“别揉了，耳朵都红了”
寂空道：“你以后说话便说话，不要对我吹气，我耳朵怕痒”湛临渊笑眯眯看着他，答应道：“好”
寂空又道：“还有，你说你对我示好，其实你不用这样，比武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你不必觉得是得罪了我，我即使心中不服也只会想再找机会跟你比一次，不会记你仇的。”
湛临渊微微一怔，笑道：“原来你这样想的，好，那我们找个机会再比一次”。
寂空展颜一笑，自信满满道：“下次比武我定能赢你”
湛临渊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心头一阵柔软，微笑道：“好，我也很期待再跟你比一次，比武的时间和地点都随你定，定好了跟我说一声便是”。
寂空点头应好，与湛临渊闲聊这一会儿，便觉得胸中因照净还俗而起的郁气渐渐消散，感觉周身都轻快起来，他看着湛临渊笑意盈盈的俊脸，心中纳闷道：奇怪，怎么每次跟他说完话都觉得如此放松？难道就因为这人长得俊？
两日后，苏家为苏浩然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葬礼，凡是与苏家有交情的各个武林世家均派人前来吊唁致禭，再加上慕苏家声名前来吊唁的江湖豪客们，约千人有余坐满了苏家大宅各个厅堂。程弃智叹为观止，道：“苏家这排场可是够大的啊”
寂空看着人群中忙着安排接待的照净默默无言，湛临渊看他一眼，说道：“苏家这几年靠着与黄家的姻亲在武林各世家中声名鹊起，如今苏浩然死了，又与黄家断了姻亲，苏家主可有的头疼了，你那小师侄要还俗也是早晚的事儿”
寂空微微叹气，道：“我知道，佛门讲究缘法，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这事儿还要看他自己”
程弃智看着照净忙碌的身影，点头道:“不错，缘分尽了人自然就走了，况且我看你这小师侄本就有一颗世俗心，做不做和尚也没差”
三人来到苏浩然灵堂，见堂前一侧跪满了苏家的亲友家眷，正低头哀哀恸哭，三人各点燃一炷香正要拜礼，突然众亲友中一人猛地抬起头，惊喜叫道：“湛公子！你来了！”
三人回头一看见跪在前排的苏安然正一脸惊喜地看着湛临渊，脸上笑容跟身后的嚎啕大哭声格格不入。湛
临渊对他礼貌一点头，表情肃穆地回过身去给逝者上香，苏安然讪讪然跪好，待湛临渊三人向亲友致礼后转身要走终于忍耐不住一跃而起，窜到三人跟前一伸手似乎要去拉湛临渊衣袖，叫道：“湛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湛临渊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客气又疏离道：“苏三公子节哀”
苏安然讪讪收回手，道：“三位贵客到我苏家真是多有怠慢，不如哪天空闲我带三位去逛逛这泰室山城”
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嘲讽道：“三弟，这三位贵客来我苏家可是来查杀死大哥凶手的，你却拉着他们去逛泰室山城，到底是何居心啊？”
湛临渊三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脸颊瘦长，面容俊俏，正是苏家二公子苏卓然，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伤心的缘故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窝深陷，目光暗淡无光，一幅消沉颓废的模样。
苏安然涨红了脸，反唇相讥道：“我是怕怠慢三位贵客，可不像二哥，父亲让你陪客你却让三位贵客白白干等不到，说是去忙大哥的丧事谁知道你背地里去干什么了”
苏卓然一阵心虚，怒道：“我当然是去忙大哥的丧事，哪像你什么也帮不上忙，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三位贵客也是你想陪就陪的嘛”
苏安然斜眼觑他，冷笑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有资格，你一个小妾生的庶子也配跟我谈资格？”
“你......”苏卓然最恨别人提他庶出身份，顿时脸色铁青，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
苏安然见他被自己堵住了嘴顿时得意洋洋起来，向湛临渊看了一眼，却见湛临渊一直盯着苏卓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顿时对苏卓然更加嫉恨起来。
忽听一个妇人道:“三公子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处，倘若有能力有担当庶出和嫡出又有什么分别？”
这时周围哀嚎痛哭的众亲友早就停下来了，纷纷看向几人，只听那妇人轻轻啜泣道：“三公子，你不做事不知道，操持这样一场丧礼是多么费心劳力，卓然这几日为了丧礼的事天天在外面跑，人都憔悴不少，这可是人人都瞧见的，好在丧礼操持地还算顺利，没有辜负老爷的期望，却换来你一番恶语相向......”说完便掩面哭泣起来。
苏安然最见不得她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颇不耐烦道：“钟姨娘，你别把大家当傻子，大家心知肚明，二哥出门是去办丧礼的事儿吗？还不是去找那个......”
“住口！”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打断他，跪坐在亲友群首位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呵斥道：“安然，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你大哥的灵堂，你大哥可在看着你呢，不要像个畜生一样在这里亵渎灵堂，让你大哥寒心！”
苏安然叫道：“阿娘......”
那妇人厉声道:“还不快过来跪好！”
苏安然一缩脖子乖乖回到原处跪好。这妇人正是苏凌寒的正妻温氏，她冷冷瞪着钟姨娘和苏卓然母子二人片刻，厉声说道：“谁要是再喧哗吵闹我就将他一剑杀了下去陪我浩儿！”温氏出身竹山温家，钟姨娘对她还有几分惧怕，顿时止住哭声不敢再哭，周围一片噤若寒蝉，温氏向湛临渊三人道：“让三位贵客看笑话了，还请三位贵客见谅”说着对着三人端庄一礼，举止落落自有威仪。湛临渊等三人还礼一拜，湛临渊道：“夫人太客气了，还请节哀，保重身体”。
温氏点点头，侧头对身后一人吩咐道：“明然，快带三位到厅堂休息。”苏明然应声而起，苏安然拉一拉温氏衣袖，叫道：“阿娘，我可以带三位贵客去......”
温氏厉声道:“你给我老老实实跪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苏安然见母亲生气不敢再说话，眼看着湛临渊三人走远不由怅然若失。
三人回到雅苑，晚饭时，侍从上来满满一桌子菜，说是三公子特意吩咐的不能怠慢了贵客，湛临渊见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顿时脸色铁青，冷冷道：“恐怕要辜负三公子好意了，我们三个都吃素，撤下去换些清淡点儿的来”寂空见他青白交加的脸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程弃智早已笑得打跌儿，叫道：“哎呦，笑死我了，这苏三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被湛临渊冷冷一眼吓得赶紧闭了嘴，憋笑憋得辛苦异常。
正在这时，照净推门走了进来，向三人行过礼便坐下一句话也没说，一副心事重重样子，三人顿时面面相觑。不多时饭菜重新换过端上来，照净随便吃过几口饭就告辞回房休息了。寂空有些担心，思量着什么时候问一问他，湛临渊道：“不要担心，你这位师侄是个有心的，等他想开口了自然会跟你说的”。
晚间，寂空回到自己房间，盘坐在床上正要行功入定，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便瞧见照净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寂空将他让进门来，照净进门后在桌边坐下，盯着桌上一盏油灯怔怔发呆。寂空从没见过他如此纠结痛苦的模样，温言道：“照净，你我虽然辈分不同，但是年龄相仿，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若有什么事情说出来咱们可以一块儿解决”。
照净摇摇头，眼睛看着桌面道：“小师叔......我不知道怎么说”顿了顿，又道：“我今天去看我阿娘了，她过得很不好，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在般若寺好好学武，学得比别人强比别人快，苏家总能好好待她，可是我今天去看她，见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生病了也没人管，我......我就觉得很愧疚，后悔不该离开留下她一个人......”
寂空安慰道：“你我虽是出家，但是父母生养之恩难断，这是人之常情，你若心中挂念不如这几日就去多陪陪你阿娘。”
照净忽的冷笑，道：“小师叔，你知道嘛，其实是苏凌寒故意叫人带我去看阿娘，他想让我回苏家。”
寂空一惊，问道：“这是为何？”
照净冷声道：“自然是因为苏大死了，苏二和苏三又太无用，这才想起我来，嘿嘿嘿”他冷笑数声，接着说道：“苏大在的时候从来不记得我这个儿子，苏大一死，嘿嘿，那苏二连一场像样的殡礼都置办不起来，苏三更不用说，蠢货一个!你看他今天见到湛公子的蠢样，简直就是个没脑子的蠢猪!他也不想想湛公子是什么身份，也是他能.......”他猛得刹住口，看了寂空一眼。
寂空自然听出了照净的未尽之言，眉头一挑，装作没听懂。
照净叹一口气，接着道：“小师叔，你说凭什么啊，从前对我不管不问当我不存在，现在却想起我了。我阿娘是婢女出身，身份卑微，在苏家连个妾都不是，我小时候在苏家处处受人欺负，我阿娘为了护我吃尽苦头，有一次我习武时比苏二练的快些，被教武的师父夸赞，钟姨娘就留了心，几次下手想害我，我阿娘害怕了，主动提出送我去般若寺出家，这才保住我的性命。苏家如此待我我是再也不会回去的，可是......可是一想到阿娘，我......我又实在放心不下，小师叔，你说我该怎么办啊”说完抱住头满脸痛苦纠结。
寂空叹一口气，问道：“苏家主是要让你还俗回苏家吗？”
照净道：“他没有明说，只是说让我这两天去主宅那边帮忙操持家事，我......我答应了，我阿娘病了，我想去多多照顾她”
寂空闭一闭眼，道：“照净，这件事谁也不能帮你做决定，古来尘缘未断还俗于世的僧人也不在少数，修佛讲究因缘际会，一切皆不强求，不管你做什么决定都没有对错之分。”
照净缓缓点头道：“我明白的”，又怔怔出神半晌，起身告辞走了，临出门前又道：“小师叔，我今晚就会过去照顾阿娘，这几日都不能过来，你......你这边儿的事......”
寂空温声道：“你去便是，不用记挂我这边。”
照净双手合十向他深深一拜，拉开房门走了。
寂空在桌边怔怔坐了半晌，忽听“咚咚”几声敲门响，一抬眼便看见湛临渊正倚在门框上看他，见他看过来，湛临渊挑一挑眉毛，道:“刚才见你那小师侄走了房门开着就进来了，他怎么这么晚还来找你，你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寂空随口道：“在想还俗的事儿”
湛临渊大惊，叫道：“你、你要还俗？”
寂空笑道：“你想什么呢，还这么激动，我佛缘深厚怎么会还俗，是照净，苏凌寒想让他还俗回苏家”，将照净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湛临渊微微叹气，道：“世家大族中这样争宠夺权的事也很常见，这样说来，苏凌寒并不看重苏二和苏三，呵呵，也是，苏凌寒这样精明的人自然明白这两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
寂空看着他在灯光下显得越发瓷白温润的脸，忽的玩笑心起，倾身凑过去道：“湛兄，被一个男人三番五次地示好纠缠感觉如何啊？”
湛临渊见他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清亮的眼睛也难得退去清冷，忍不住往前凑得更近一些，在他耳边轻轻吹一口气，低声道：“我不就一直在向你示好，你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寂空被他低沉的声线激得心头一痒，忽觉气氛有些诡异，头往后仰离开他远一些，揉揉耳朵故作镇定道：“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出家人，我们是朋友，苏三可不是这样想的”
湛临渊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心情愉悦飞扬，笑道：“当然是一样，他就是想跟我交朋友，但我不愿意”。寂空已经后悔跟他开这种玩笑了，只觉得耳朵又麻又痒，忍不住揉了又揉，湛临渊抓住他手，笑道：“别揉了，耳朵都红了”
寂空道：“你以后说话便说话，不要对我吹气，我耳朵怕痒”湛临渊笑眯眯看着他，答应道：“好”
寂空又道：“还有，你说你对我示好，其实你不用这样，比武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你不必觉得是得罪了我，我即使心中不服也只会想再找机会跟你比一次，不会记你仇的。”
湛临渊微微一怔，笑道：“原来你这样想的，好，那我们找个机会再比一次”。
寂空展颜一笑，自信满满道：“下次比武我定能赢你”
湛临渊看着他闪闪发亮的眼睛，心头一阵柔软，微笑道：“好，我也很期待再跟你比一次，比武的时间和地点都随你定，定好了跟我说一声便是”。
寂空点头应好，与湛临渊闲聊这一会儿，便觉得胸中因照净还俗而起的郁气渐渐消散，感觉周身都轻快起来，他看着湛临渊笑意盈盈的俊脸，心中纳闷道：奇怪，怎么每次跟他说完话都觉得如此放松？难道就因为这人长得俊？
两日后，苏家为苏浩然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葬礼，凡是与苏家有交情的各个武林世家均派人前来吊唁致禭，再加上慕苏家声名前来吊唁的江湖豪客们，约千人有余坐满了苏家大宅各个厅堂。程弃智叹为观止，道：“苏家这排场可是够大的啊”
寂空看着人群中忙着安排接待的照净默默无言，湛临渊看他一眼，说道：“苏家这几年靠着与黄家的姻亲在武林各世家中声名鹊起，如今苏浩然死了，又与黄家断了姻亲，苏家主可有的头疼了，你那小师侄要还俗也是早晚的事儿”
寂空微微叹气，道：“我知道，佛门讲究缘法，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这事儿还要看他自己”
程弃智看着照净忙碌的身影，点头道:“不错，缘分尽了人自然就走了，况且我看你这小师侄本就有一颗世俗心，做不做和尚也没差”
三人来到苏浩然灵堂，见堂前一侧跪满了苏家的亲友家眷，正低头哀哀恸哭，三人各点燃一炷香正要拜礼，突然众亲友中一人猛地抬起头，惊喜叫道：“湛公子！你来了！”
三人回头一看见跪在前排的苏安然正一脸惊喜地看着湛临渊，脸上笑容跟身后的嚎啕大哭声格格不入。湛
临渊对他礼貌一点头，表情肃穆地回过身去给逝者上香，苏安然讪讪然跪好，待湛临渊三人向亲友致礼后转身要走终于忍耐不住一跃而起，窜到三人跟前一伸手似乎要去拉湛临渊衣袖，叫道：“湛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湛临渊侧身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客气又疏离道：“苏三公子节哀”
苏安然讪讪收回手，道：“三位贵客到我苏家真是多有怠慢，不如哪天空闲我带三位去逛逛这泰室山城”
忽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嘲讽道：“三弟，这三位贵客来我苏家可是来查杀死大哥凶手的，你却拉着他们去逛泰室山城，到底是何居心啊？”
湛临渊三人循声望去，见说话之人脸颊瘦长，面容俊俏，正是苏家二公子苏卓然，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伤心的缘故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眼窝深陷，目光暗淡无光，一幅消沉颓废的模样。
苏安然涨红了脸，反唇相讥道：“我是怕怠慢三位贵客，可不像二哥，父亲让你陪客你却让三位贵客白白干等不到，说是去忙大哥的丧事谁知道你背地里去干什么了”
苏卓然一阵心虚，怒道：“我当然是去忙大哥的丧事，哪像你什么也帮不上忙，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三位贵客也是你想陪就陪的嘛”
苏安然斜眼觑他，冷笑道：“我再怎么样也比你有资格，你一个小妾生的庶子也配跟我谈资格？”
“你......”苏卓然最恨别人提他庶出身份，顿时脸色铁青，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
苏安然见他被自己堵住了嘴顿时得意洋洋起来，向湛临渊看了一眼，却见湛临渊一直盯着苏卓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顿时对苏卓然更加嫉恨起来。
忽听一个妇人道:“三公子此言差矣，英雄不问出处，倘若有能力有担当庶出和嫡出又有什么分别？”
这时周围哀嚎痛哭的众亲友早就停下来了，纷纷看向几人，只听那妇人轻轻啜泣道：“三公子，你不做事不知道，操持这样一场丧礼是多么费心劳力，卓然这几日为了丧礼的事天天在外面跑，人都憔悴不少，这可是人人都瞧见的，好在丧礼操持地还算顺利，没有辜负老爷的期望，却换来你一番恶语相向......”说完便掩面哭泣起来。
苏安然最见不得她这幅哭哭啼啼的模样，颇不耐烦道：“钟姨娘，你别把大家当傻子，大家心知肚明，二哥出门是去办丧礼的事儿吗？还不是去找那个......”
“住口！”一个沙哑的声音忽然打断他，跪坐在亲友群首位的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呵斥道：“安然，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这里是你大哥的灵堂，你大哥可在看着你呢，不要像个畜生一样在这里亵渎灵堂，让你大哥寒心！”
苏安然叫道：“阿娘......”
那妇人厉声道:“还不快过来跪好！”
苏安然一缩脖子乖乖回到原处跪好。这妇人正是苏凌寒的正妻温氏，她冷冷瞪着钟姨娘和苏卓然母子二人片刻，厉声说道：“谁要是再喧哗吵闹我就将他一剑杀了下去陪我浩儿！”温氏出身竹山温家，钟姨娘对她还有几分惧怕，顿时止住哭声不敢再哭，周围一片噤若寒蝉，温氏向湛临渊三人道：“让三位贵客看笑话了，还请三位贵客见谅”说着对着三人端庄一礼，举止落落自有威仪。湛临渊等三人还礼一拜，湛临渊道：“夫人太客气了，还请节哀，保重身体”。
温氏点点头，侧头对身后一人吩咐道：“明然，快带三位到厅堂休息。”苏明然应声而起，苏安然拉一拉温氏衣袖，叫道：“阿娘，我可以带三位贵客去......”
温氏厉声道:“你给我老老实实跪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苏安然见母亲生气不敢再说话，眼看着湛临渊三人走远不由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