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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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晓找到位置坐下,这趟列车大概行驶7个多小时才可以到达桂林,时间可谓不长不短。收拾行李的时候顺手带了一本最近在读的《阿Q正传》,这本书是艾晓有一次去旧货书市上淘东西时看中的。她平时喜欢去旧货市场淘一些旧书旧物件的习惯,仅仅是因为喜欢那斑驳的岁月感,并没有特定选择收藏什么样的书籍和物件。平时断断续续看过这本书,感触并不深。现在新时代的年轻人看那个时代的这一类书,也许大多数人并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吧。艾晓觉得书里那个阿Q是那个时代最常见的人物形象,生活在社会底层,一无所有甚至被与同样悲惨命运的其他人欺负,欲望得不到满足,只能靠无奈的开脱来自我安慰和精神暗示。这些所谓的阿Q精神是那时底层人民对命运不公却无力反抗的最后精神安慰罢了。

    晃动的列车上实在不好静下心来看书,周围的人也可能闷得时间长了,来回走动和提高音量渐渐多了起来。也许还有些感冒症状,也许看书时间长了,艾晓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待在城市里生活,每天上下班,目光所及之处,除了人流、房子和街道,几乎很少看到一大片的绿色。此时正值阳春四月天,疾驰而过的景致是深浅不一的绿色为主。连绵起伏的群山缓缓移动,墨绿色轮廓给人带来浓厚的季节气息。稍近一点是一片片农田菜地,江南地带农田里最常见的是油菜花。四月中旬油菜花大部分凋落了,只剩一些花开较晚的植株零星散落在农田里。那些四月栽种的蔬菜也陆续抽苗开花,农田的颜色显得丰富多彩起来。虽然这是一辆临客,但时速也起码有80公里左右,远远望去,青绿田地里夹杂各色快速掠过,印入脑海留下印象的还是那春的美好。江南水乡特色与北方大片草地不一样,一块块方田被田垄划分,面积不大但较为整齐。虽说不能完全同意南北两地差异明显,但这小巧的水田格局还是能分出南北方的特点。

    艾晓很久没坐火车了,平时很少出门,每天都待在那个小城市里。上下班,偶尔和闺蜜聚聚,或者窝在家看看书研究研究美食,日子平淡却不乏味。五年过去了,时间悄无声息溜走,最近,艾晓内心犹如微风吹皱了湖面,层层涟漪拂散了那份平静。她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她也不清楚究竟要怎么样。但她明白,也许前面会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午饭后困意来袭,艾晓俯在座位上眯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艾晓醒了。睡眠质量不好居然在人声嘈杂的列车上睡得很沉,她整理整理头发,转头看看周围的人,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会在意身边人什么情况。

    “你好,这位小姐姐,你带了充电器吗?我的塞进旅行箱了,在那个货架上,太重了,实在不想拿了。”艾晓正对着手机镜面拨弄自己的头发时,一位年轻的女孩子,大约二十岁上下,青栗色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高高的丸子头,上面别着一个柠檬黄水果夹,特别醒目。脸上妆面非常可爱,尤其那双眼睛,应该有戴青绿色美瞳,妆容很轻薄但在眼角下和颧骨面各点缀了一些浅灰色雀斑效果,看上去一点不觉难看,甚至非常可爱和调皮。

    “有,我拿给你。”艾晓方才打量人家差一点出神了,连忙回答并递给这位小妹妹充电器。“谢谢啦,我在五排C座,等充好电,我就立刻还你哦。”

    望着离去的背影,艾晓哑笑起来。果然好看的人和事物都值得多去欣赏,特别是那双灵动的眼睛,虽然戴了美瞳,却丝毫不影响那女孩眼底的星光,看眼睛是艾晓初识一人的下意识反应,这个女孩子让艾晓觉得很亲切。

    看书久了眼睛有点累,这弹丸之地实在也不知道做些什么,艾晓决定站起来活动活动。车厢里并没坐满人,放眼望去大概不到四十人。临客绿皮车估计是这个时期还在跑动的最古老的火车车型了吧,在艾晓的印象中,小时候爸爸妈妈带她去外地做手术时,坐的就是这种绿皮火车。那时候这种火车是最常坐的交通工具,艾晓记得火车站有很多人,他们大包小包拎着很多行李,有时候还有一些人用竹篓装着一些小动物带上车。上车的时候人挤人,那些带动物的旅客挤上车时,周围还充斥着动物的粪便味,可是人们全然不顾,仍然挤的密不透风。当时艾晓本来牵着母亲的手打算自己走上火车,实在是后面的人太挤了,于是父亲一手报起她,一手抗着两个大行李,另外的小包裹交给母亲拎着,在前面站稳脚跟随着人群往上挪。母亲用手夹着包裹,拎着行李袋,腾出另一只手扶着车门紧跟在后。艾晓在父亲臂弯里虽局促,但不受挤压,看着母亲瘦小的个子吃力得挤向前,急得大喊:“妈妈,你快点,不要被挤下去了。”母亲没顾得上回答,但回了艾晓一个微笑。这是熟悉的感觉,在过去的岁月里,这微笑一直是艾晓可撒娇调皮的底牌,只是现在这个权利没有了。

    如今这类绿皮火车坐的人少了,除非在节假日或者临时调整下才有可能出现,时代发展到现在,我们国家的交通网络非常发达,交通工具也先进无比,无论是海陆空交通运输在全世界范围来说都是名列前茅。前两年日韩的高铁技术还是领头羊,这两年我国的高铁技术就反超成为了佼佼者,特别是复兴号的开通,让世界各国见识了什么是中国速度。

    相比超高速火车,艾晓更怀念这样的绿皮火车,这是她小时候的记忆,是刻在脑海里与父母外出点点滴滴的时光留念。

    与小时候不同,这趟火车上乘坐的旅客没有了那时的匆忙与焦虑,也没有乱糟糟的声音和难闻的粪便臭。每一位旅客安静的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偶尔发出稍大点声音也仅限于三两好友聊到兴致处,又或有家长教育小孩情急下冒出来的话语,总之给人的整体氛围比较淡然。也许大多数人坐这趟火车多是冲着慢的感觉吧,不赶时间、不着急办事,选一趟慢车让自己悠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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