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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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宣办答复说,目前没有什么新的动态。昨天下午,网宣办将省内几家网站的负责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将那份写好的文稿交给他们。他们回去后,第一时间发了出来,又组织相关人员,将省委的这个答复文稿,分别在那个网上灵堂以及转载的博客上进行张贴。此举确实起到了相当作用,已经有很多网友,对江南省的做法,表示了肯定和支持。甚至有一个网友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文章,对江南省文宣部门应对网络危机的能力和做法大加赞赏。

    当晚稍晚些时候,公安厅又发布消息,宣布对毛天华等人收审。宣传部又用同样的方法,将贴文发到相关网站以及网贴后面,此举再一次赢得了部分网民的认同。至此,网上开始出现越来越多为江南省叫好的声音。

    早晨和赵德良一起锻炼的时候,他果然问起此事。唐小舟回答说,仅就目前的情况看,省委的应对措施很得力,效果也很好。网上已经不再是一边倒的声音,出现了好几篇为江南省叫好的评论。

    上班后,例行的公事不是太多。昨天刚刚开常委会,来了不少市委书记,这些地方大员到了省里,第二天通常都会要求见一见赵德良。办公厅也知道这一例行程序,第二天往往不会安排太多的工作,把时间留给赵德良和这些市委书记们。但是,想见赵德良的市委书记很多,他可能还有些别的必须出面的事,并非所有的市委书记都能见。见谁不见谁,便由唐小舟向赵德良汇报,再由赵德良具体安排。

    有一件事让唐小舟觉得遗憾,赵德良安排了柳泉市委书记王增方,岳衡市委书记孟小波,阳通市委书记梁天培,甚至连昨天没有项目上会的闻州市委书记赵有丰,都在名单之中。却没有雷江市委书记钟绍基。

    唐小舟只是将几个要求见他的市委书记名字报出来,请赵德良定夺。报这些市委书记的名字时,唐小舟是花过一番心思的。他担心赵德良对钟绍基会有些想法,并没有将他的名字排在最前面,也没有排在最后面,而是摆在中间。他想,如果排在最前面,首长的印象肯定最深,若是不喜欢这个人,直接否定了。若是排在最后面,首长可能都乐意见,但是没有如此多的时间,只好将前面几个选了,最后的拉下了。排在中间,很容易蒙过去。

    可这种小把戏失灵了。唐小舟报出名单后,赵德良说,先安排王增方同志吧,时间可能稍长一点,一个小时。上午再安排小波书记和天培书记,有丰同志就安排在下午吧。

    这样,就把钟绍基排除在外了。唐小舟很想为钟绍基争取一下,转而一想,这件事自己不能做,便退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通知几位市委书记,然后给宣传部打电话,了解网上典情的最新进展。

    来自宣传部的消息说,刚刚发现了一个新的动向,有人发了一篇贴子,将池仁纲的车祸,与毛天华联系起来。据这篇贴子说,池仁纲原本是有希望取代余开鸿担任秘书长的,他甚至已经将这一消息告诉了身边的很多人。可他没料到,有人设计陷害了他,将他贬到党校当了副校长。他因此怀疑是余开鸿害了自己,因此做了一些对余开鸿不利的事。余开鸿对池仁纲非常恼火,数次通过小舅子毛天华对池仁纲进行威胁。池仁纲曾对某位朋友说过,某一天,他如果死于非命,一定是被余开鸿谋杀的。他说过这句话之后不到一个月,果然就出了车祸。至今,那辆肇事车是被找了,被人抛弃在岳衡市的一处偏僻乡村里,驾车人却逃之天天,甚至连是什么人,都没有查出来。

    此外还有一个贴子,说毛天华之所以开超市,是因为要替余开鸿处理受贿物品。余开鸿的官越当越大,受贿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毛天华的超市,自然也就越开越兴旺。为了让毛天华赚到更多的钱,余开鸿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替毛天华拿到最好的地段,最便宜的租金等。

    这两个贴子,把本来快压下去的火,又煽了起来。甚至有人跟贴说,毛天华其实就是个黑社会头目,他手下有一帮小兄弟,无恶不作。

    正打电话的时候,孔思勤进来了。

    唐小舟手里还拿着电话,只是趁着通话的间隙,看了她一眼。她穿一件浅色西裤,将衬衣扎在腰里,套一件腊染的外套。自从她结婚以后,唐小舟还没有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机会,猛看到她时,眼前顿时一亮。他向孔思勤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前面的沙发,示意她坐下。她并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温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匆忙说了几句,挂断电话,站起来,说,稀客到了,快请坐,我给你沏茶。

    孔思勤正要说话,感觉身后有人来。唐小舟面向门,已经看清廷了,来的是王增方。

    唐小舟此时是站着的,不好装没看到,只好迎上去,热情地握着王增方的手说,王书记我好。

    王增方说,小舟,祝贺祝贺。

    唐小舟说,多谢王书记提携。

    王增方说,你是二号首长,哪有部下提携首长的?乱说话。

    孔思勤叫了一声王书记,听着他们俩说话的时候,眼中露出惊讶的表情。王增方向唐小舟表示祝贺,显然因为昨晚常委会通过了提拔他的方案,孔思勤似乎还不知道这件事。

    说过几句话,唐小舟正准备带王增方去赵书记办公室,王增方却松开了唐小舟的手,主动伸出手,和孔思勤相握,并且问唐小舟,这位关女我不认识嘛。

    唐小舟连忙向他介绍,她叫孔思勤,是我们一处的。

    王增方又握着孔思勤的手,摇了几下,说,小孔你好,有时间请到柳泉去指导工作。

    孔思勤说,王书记真会开玩笑。我哪里够水平和资格指导王书记的工作?

    唐小舟将王增方领到赵德良的办公室,返回来,见孔思勤还站在那里,说,你坐啊,我又不罚你的站。

    孔思勤说,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唐小舟略略愣了一下,才食决就明白过来。吉戎菲毕竟是组织部长,她要人,只要是本省的,自然就办得快。而省委办公厅这边,一是不愿得罪吉戎菲,二是孔忍勤也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自然就同意了。只不过,他有点好奇,这件事,怎么没有知会他一声?当然,他不可能向孔思勤说这些,而是故作惊讶,说,向我告别?你要去哪里?

    孔思勤说,借调到组织部去。

    唐小舟明白了,吉戎菲办事非常审慎,先并不办调动手续,而是借调。所谓借调,也就是试用。既然是借调,也就没有那么多繁复的手续。

    唐小舟说,真的?我怎么不知道?组织部哪个部门?

    孔思勤说,还是办公室。

    唐小舟装着恍然大悟,说,哦,我听说过,戎菲部长对她的几个秘书好像不是太满意,你这次过去,是不是给戎菲部长当秘书?

    孔思勤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问,你真的不知道?

    唐小舟说,我知道什么?

    孔思勤站起来,说,那就算了。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第一个来告诉你。

    厅里可能还会正式通知你吧。

    唐小舟心中有些不舍,见她要走,说,你什么时候离开?

    孔思勤停下来,看了他一眼,说,他们希望我尽快上班。

    唐小舟说,这是一个新的起点,祝贺你找到了一个好的人生平台。

    孔思勤淡淡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向外走,可走到门口,又停下来,说,我能请你吃餐饭吗?

    唐小舟问,以什么名义?

    孔思勤说,一定需要名义呜?那就算了。

    唐小舟说,好吧,今天如果有时间,我给你电话。

    孔思勤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看着她的背影,唐小舟有一种深深的惆怅,自己也说不清趁为什么,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自己错过了一道最美的风景愣怔了那么一会儿,他迅速收回自己的心情,再次给宣传部打电话,了解更进一步的发展。果然,那两个网贴引起了连锁反应,网民对毛天华充满了愤怒,有不少人开始对他进行人肉搜索,许多陈年旧事被挖了出来。网民囚此发现,此人从小就不安分守纪,打架斗殴玩女人,无恶不作。也有网民开始把矛头指向毛天华背后的保护伞余丹鸿,就连多年前,余丹鸿当副县长的时候,把女打字员搞了的事,也被晒了出来。

    正打电话时,孟小波来了。唐小舟正接着电话,只是站起来,向孟小波做了一个请坐的动作,待孟小波坐下,他又稍稍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对孟小波说,不好意思孟书记,赵书记那边还没有谈完,你可能要等一下。

    孟小波握着他的手,说了一番祝贺的话。唐小舟这么快解决了副厅,从行政级别上说,和孟小波只差半级了。虽说这半级的距离很大,但唐小舟毕竟年轻,又有赵德良这样的靠山,前程肯定无量,就算封疆大吏的孟小波,对他也要恭敬几分。

    赵德良那边没有结束,唐小舟只好陪着孟小波说话。

    上次,赵德良要唐小舟去岳衡了解撤县并区的事,后来又要他去了解刘成雨受伤真相的事,回来后,唐小舟一一向赵德良汇报,以为赵德良会在这两件事情上有所动作。刘成雨那件事曾经被送上网,可网络热点转换快,那件事闹腾一阵后,现在已经A旗息鼓,再没有人过问了。衡县也没有人再闹事,省里也没有采取相应的行动。

    唐小舟问孟小波,上次岳衡县一些人来上访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孟小波说,这件事很复杂,有些人还在背后搞小动作。

    唐小舟问,市里的态度呢?

    孟小波说,只要省里支持我,我还是要把这件事做下去的。现在,国家有发展中心城市的思路,岳衡是江南省的北部中心,撤县并区,也符合这一思路。阻挠肯定会有,任何一种变动,总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

    唐小舟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是钟绍基。唐小舟知道钟绍基的意思,可有些话,他不好说,还不如不接。他挂断后,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对孟小波说,恐怕不是一点阻力,阻力好像还不小。

    孟小波说,是啊,今天,我就想向赵书记汇报这件事,只要赵书记支持,我就不怕。

    唐小舟想,赵书记肯定支持,但另一方面,稳定也是要的。这就是摆在执政者面前的难题。就像发展不能栖牲环保一样,发展更不能失去稳定。这种话,唐小舟自然不能说,他还仍然保持着小秘书心态,几事谨慎为妙。

    唐小舟又转了个话题,说,吴三友和市里的关系,似乎不怎么样?

    孟小波说,这也可以想象,在县里,他是无觅之王,他说话,比县委书记还管用。前年,县里要修一条路,从他的酒厂旁边经过,但没有占用酒厂的任何一点土地。相反,这条路如果修好,酒厂侧面的地,又会升值,他还可以在那里建很多门面。可是,他不知道听哪个江湖术士说,这条路如果修了,会破坏酒厂的风水。他打了一个电话,这条路就废了。

    唐小舟心想,难怪吴三友这么嚣张,原来是一种定式,也充分说明,他还不完全了解官场这个场。

    期间钟绍基又打了一次电话,他显然是急了。这也可以理解,开常委会的市委书记有几个,还包括没有参加常委会的,赵德良都接见了,单单没有接见他。

    仅此一行动,他将面临两方面的巨大压力。压力之一,赵德良对他的态度已经变了,这一改变对他意味着什么,他是完全无法评估的。蓝智蒙案已经开庭,相信宣判的日子也不会太长,此案到底如何了结,身为市委书记,钟绍基大概也已经明白。此案没有对他产生直接影响,他应该了然。而间接影响,却是无法估量的,赵德良不肯见他甚至故意冷落他,就是间接影响中最大的。压力之二,省委办公厅的间谋太多,钟绍基求见赵德良没有得到批准这件事,很快就可能传遍全省。人们会因此猜测,钟绍基失势了,更甚至会猜测,赵德良可能要办钟绍基了。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钟绍基在江南官场,立即就会成为孤家寡人。

    孟小波进去不久,钟绍基竟然来到唐小舟的办公室。唐小舟愣住了,连忙起身,迎着他,说,钟书记……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钟绍基倒也随和,向他摆了摆手,说,兄弟啊,我向马书记汇报完工作,顺便过来看看你,向你表示祝贺啊。

    唐小舟在他面前不好假客气,便说,还没最后定论呢。

    钟绍基自己坐下来,说,这个你放心好了。现在赵书记的威望摆在那里,不会有意外的。

    唐小舟替他沏好茶,端到他面前,又在他的侧面坐下来,说,没有意外那是最好。

    见到钟绍基,唐小舟的心里忐忑着。如果他问起,自己不好向他说明。赵德良对待钟绍基到底是什么态度,唐小舟也没有摸准。有多种可能,赵德良要暂时给钟绍基一个教训一些打击,是可能之一。永远对他失去信任的可能,也不是不存在。甚至还有一种更严重的可能,那就是准备在下一步查他。无论是哪一种,此时的钟绍基,内心一定煎煞着,这种痛苦,不亲身体验,大概无法感受。

    官场规律就是如此,众星拱月,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注视着一个人。这个人的一个笑脸,会让你心花怒放,这个人的一盛眉,也同样会让你心惊肉跳。这些身在官场中的人,和过去皇帝后宫中的纪于差不多吧,个个都想尽一切办法争宠,也个个都小心翼冀,害怕失宠,一旦失宠,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现在的钟绍基,大概属于是失宠了,至少也是暂时失宠了。

    钟绍基无话找话,问,叔叔阿姨还好吧?这段时间,为了三正四以七个江南活动,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抽出时间去看看叔叔阿姨。

    唐小舟说,我妈妈的情况还好,我爸爸差一些,可能还是上次车祸的后遗症,常常出现间歇性的迷糊。我们都有些担心,又无能为力。

    钟绍基说,要不要把他送到北京或者上海去找专家看看唐小舟说,我也这样建议过,可两个老人坚决不肯。

    钟绍基说,那还是要想想办法。间歇性的迷糊,恐怕还是脑子里有血块的原因吧?这种事可大可小,搞不好会很麻烦。这样吧,我回去安排一下。

    这件事,唐小舟心里还真是有些急。他已经和哥哥们商量过几次,想动员父亲到北京去看看。他甚至和刘朔雯也联系过,刘朔雯答应帮他在北京找脑科专家。可老爷子非常固执,坚持说自己没事,哪里都不肯去。唐家几兄弟猜测,老爷子可能是怕要做手术。上次的大手术,他是昏迷中,完全不知情。让他清醒看做手术,担心再也醒不来。

    令唐小舟大惑不解的是,钟绍基到自己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拿看上去,他似乎只是和自己聊聊家常,东一句西一句的,根本就没什么大事。

    他们正聊着的时候,梁天培来了,孟小波离去。两人先后和钟绍基碰了个面,随意地征了几句。送梁天培进入赵德良的办公室时,唐小舟很想对赵德良说,钟绍基书记在自己的办公室。可话到嘴边,他又吞了回去。赵德良此前已经表示了态度,钟绍基也并没有再表达要见赵德良的意忍,自己这样干,会造成什么后果,他无法评估。

    回到办公室,钟绍基问他,中午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唐小舟想,这个饭不太好吃,他如果问起某些事,自己怎么说?说什么话都不方便。所以,他说,现在我还说不准,如果有时间,我给你打电话。

    钟绍基站起来,说,那好,我把你的位子预留着。

    唐小舟说,哥,你别客气,我能去一定去,位子就不要留了。反正就是加一张凳子。

    钟绍基指了指他说,你啊,还是这么低调。又说,好了,我走了。中午见。

    钟绍基走出门的那一瞬间,唐小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跑到自己这里来,并非一定要见赵德良。赵德良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廷,给的是一个冷脸,他大概不可能主动上去找不愉快。他之所以一定要往这里走一圈,其实是想给别人一个说法,这个说法也很简单,赵德良并没有将他冷在一边,他其实和赵书记见过了。

    这里面的韵味,真的值得玩味。

    中午,他其实是有时间的,但没有去赴钟绍基的约。钟绍基打了几个电话来,他都推说有事,脱不开身。钟绍基又约晚上,他说,晚上肯定不行,赵书记要到人大那边去,有一个外国议会代表团来江南省访问,人大方面负责接待,赵书记设晚宴招待这个代表团,我肯定要跟过去。

    这件事是江南省外交上的大事,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赵德良设晚宴的事,虽然不可能提前报道,钟绍基要了解,还是容易的,唐小舟肯定不会拿这件事说假话。

    钟绍基只好说,明天一早,我就回雷江了,我是真的想找个机会和你好好聊一聊。

    唐小舟只好说,那看晚一点怎么样,如果那边散得早,我给你打电话。

    话足这样说,其实唐小舟心中正纠结着。孔思勤也曾和他相约晚上。当时,他有些心猿意马,没有想起晚上还有个重要活动。此时,他则想,其实,赵书记晚上的活动,与他的关系不大,就算要徐易江跟一跟,也不是问题。他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要去赴孔思勤的约,同时,他内心深处,又在激烈地挣扎着。对于孔思勤,他是余情未了,他很担心,晚上一旦双双相处,说不定就跨过界线了。这次如果跨界,想收回来,大概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感情这种事,最怕的就是反复,每一次分手,某种情悻便会发酵,时间越长,感觉也就越浓。一旦和好,这种热情,就会持续相当一段时间。只有那种平平淡淡的感情,才是最容易被遗忘的。

    下午,赵德良只安排了和赵有丰谈话,时间不会太长。接下来,他需要去理发、换衣服以及宴会前和外宾有一个小小的会见。赵德良和赵有丰谈话的时候,唐小舟最后一次仔细看赵德良晚上的欢迎词。这时,孔思勤发来短信,问他,晚上的事定了吗?

    他回复说,外事活动。

    她说,我知道这个宴会,应该结束得较早。晚上我们能一起呜?

    他看着这句话发呆。她不说能一起吃饭吗?将吃饭两个字省略了,是有意为之?是别有暗示?他的心评评跳,很想回复说,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可这话不能说呀,一旦说出口,搞不好就呈洪水溃泻之势。他说,不是还没到晚上吗?

    过了半天,她发来一条很长的短信。她说,曾经有一次不辞而别,让我痛到现在。我知道一次错失,是很难弥补的。这一次,我只是不想走过去的老路,只是想给自己的心情一个仪式。何况,刚刚听说,未来又一次向你绽开了微笑,我想为你再鼓一次掌,想再给你一个祝福。哪怕是在某个角落里,为你流一次幸福的泪。

    看到这则短信,唐小舟几乎想哭,也几乎想冲出去,拉着她去某个地方。看来,情感发酵这种化学反应,并不仅仅只是发生在他的身上,也同样发生在她的身上。当初,她的匆忙,本身就说明了一种无奈吧。他的内心深处,被一种特别的情感击中,那是一种失去某种珍品的懊恼。

    他拿起手机,写道,我们的心是相通的,你感受到了一切,也正是我的感受写完这句话,觉得不妥,删了,重写。他说,如果说错失,是我错失,而不是你。人其实很傻,往往要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可惜为时已晚。

    原本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写到这里,他再一次删了,第三次重写。

    人们说,官场没有朋友,其实,我的生命早已经给我暗示,你就是我这一生的朋友。人们说,男女之间没有纯真的友情,其实,人生旅途的风雨阳光,早已经昭示,你就是我一生的红颜知己。

    这样的话,同样不能发出去。删除之后,他仅仅只是写了一句话:谢谢,我很感动。

    他刚刚按下发送键,又有短信进来,还是孔思勤。

    她说,曾经有两座山,就因为中间隔了一条河,相对几千年,却无缘相遇。

    岂知地壳变化,巨大的地心能量,将两座山向前挤,河越来越窄,最终,两座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原以为可以永恒,不料一道闪电,将山劈成两山,那条河再次显现,一切都恢复了从前。

    唐小舟回了一句,佛说,这是缘。

    孔思勤说,我不要这种短暂的甚至是痛苦的缘。我不求一生一世,我只求别让我这么痛。铭心刻骨的痛。我一点都不想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唐小舟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痛吗?是的,他也痛,怎样消除这种痛?晚上见面了,有了一个告别仪式,这种痛,就消失了?显然不会。或者说,他之所以将孔思勤介绍给吉戎菲,又不肯透露是自己起了作用,正是为了减轻这种痛下午的电话开始多起来,显然,昨晚常委会的内容传出去了,不少人打电话向他祝贺。

    这类电话,其实很令人尴尬,不接吧,人家认为你太大牌,没有将官场关系放在眼里,一得志便猖狂。接吧,是那些千篇一律的话,无非是祝贺啊,前程无量啊,别忘了提携小兄弟啊。对于这种话,他怎么应答?甚至不能说一句谢谢。

    他只能和人家打排球,人家说东他说西,人家说到他即将上任的新职,他只能说,我也是听别人打电话这样说,是不是真的,我还不知道。

    当然,也有些电话,他不能玩虚的,得说些实话。比如容易打来的电话,他立即知道她的意思。

    容易说,唐处,不,现在应该叫你唐主任了,祝贺你。

    唐小舟说,你也来这一套应该是我祝贺你吧。

    容易说,我有什么值得祝贺的?靠边站了。

    容易所说的话,有一定道理,司法学院毕竟是学院,和完全的政府部门还不一样,虽然还在体制内,多多少少,也让人觉得有些边缘化。另一方面,她若想在公安厅解决副厅,难度实在太大了,比如资历老的处长有一大排,人家还只是拿内部粮票的副厅,能解决她的实职摆不平。调一个单位升半级,应该是最好的。

    容易说,我就知道你前途无量,怎么样?什么时候让我做个东?我们姐弟俩说说话?

    唐小舟说,这样吧,等你上任。你上任后,我抽个时间去看你。

    晚上的宴会虽然只是一个程式,所有一切,都被人安排好了,领导的出现,只是一种过场。即使如此,每一个细节,都是不能马虎的,任何丝毫的差错,都不能容忍。

    赵有丰离开后,赵德良立即出门,唐小舟迅速跟上去,到迎宾馆去理发。专为省委几位首长理发的那位张师傅十分仔细,小心地将他的头发理短一点,蝎上油,头发顿时显得乌黑发亮,整个人也精神得多。接着,他又回了一家,换了一套青色西装,打了一条鲜红色的领带。

    接见外宾或者出席外事活动十分琐碎,细到每一位领导穿什么衣服,什么颜色的皮鞋,什么颜色的领带,都要协调好,怕和其他人重复。这种事,就像国际体育比赛,参赛的两个队,队服的款式很可能是一样的,颜色却一定不能相同,需要事前协调。体育比赛队服还只有两种,加上裁判员的衣服,最多也就三种。

    出席外事活动时选择服装,要复杂得多。不仅自己这边不能碰衫,和客人也不能碰衫。试想,宾主双方相见,你穿的是藏青色西装,打着鲜红领带,我也穿着藏青色西装,打着鲜红领带,那是多么尴尬的事。另一方面,拿得出场面且显得庄重的10色,就那么几种,在任何一个外事场合,出席的人一旦多,服装颜色相同或者接近,就很难避免,此时,显示与别不同的就是领带。

    如果首长穿一种衣服,走进会场一看,全场所有人,穿着和他同一颜色同一款式的衣服,甚至连领带也相同,他会不会觉得恐怖?

    就是为了这个衣服和领带的颜色,唐小舟今天同人大那边协商了几次。赵德良是一号首长,相对还简单一些,赵德良将自己要穿的衣服和领带颜色告诉他,他再告诉人大办公厅。至于他们怎么安排其他领导的服装,唐小舟就不管了。

    接着,赵德良提前几分钟来到迎宾馆的接见厅。接见厅旁边有会客厅和休息室。赵德良走进休息室时,人大的其他几位副主任以及秘书长等人,早已经到齐。其他人见赵德良到了,全都站起来,齐声打招呼。赵德良向大家挥了挥手,走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来。此时,早已经有两个女人等在那里。两个女人中,年轻的一个是翻译,年纪稍大的一个,是札宾干部。赵德良坐下来之后,这名札宾干部开始向赵德良介绍接见的一些细节,并且重复地讲一些需要注意的外交礼节和其他事项。

    这些事项极其细致,包括怎么握手,握手的时候,最好说几句什么话。札宾部门会设计一些简单的会话内容。普通人看领导接见的电视画面,往往见领导和外宾谈笑风生,其实大家不知道的是,领导们此时所谈的话,极大可能是事前设计好的。

    这一过程非常简短。接下来,时间到了,赵德良在札宾干部的引进下,走进接见厅,站在红地毯的正中间迎接客人。宾主双双方握手。赵德良果然和客人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只要赵德良和客人知道。因为身边没有翻译,通常是用英语问好。握手之后,两人同时转身,面向前面一大排摄影记者,做出微笑的姿态,给记者们拍照。

    就在他们拍照期间,双方的随从人员迅速靠近,双方的翻译迅速到位。于是,主宾介绍自己的随行人员,年轻女翻译一一向赵德良转译,赵德良分别和他们握手。介绍过宾客之后,再由赵德良介绍自己这边的有关人员。分别介绍完毕,宾主入座,开始会谈。

    这一过程也非常程式化。首先由主人简单地说几句欢迎的话,然后介绍江南省人大的情况。接着,客人也说几句客套的话,同样介绍一下其议会的情况。会见仪式就此结束,赵德良邀请客人共进晚宴。

    这样的活动只是一种仪式,别说吃饭,就算吃饱,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许多领导在一起私聊的时候会说,最难受的是参加外事活动,没法吃饱,回家后还要再加一点。

    唐小舟只是影子,甚至影子都算不上。整个活动,没他什么事。最角落一桌,是安排给他们这样一些人的,他坐在那里,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反正摄影记者不会关注这个角落,他不怕吃相难看并且上镜。正吃着的时候,有手机短信进来,拿起一看,是孔思勤。

    孔思勤说,我在汉唐食府乐府厅,等你。

    唐小舟的心稍稍动了一下。很想回复说,好的。他已经将这两个字输入,却在按发送键的时候犹豫了,最终,还是按下了返回键,再将手机放进衣袋里,继续吃饭。

    吃完饭后,唐小舟送赵德良回家,进门后,赵德良说,小舟,今晚没什么别的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唐小舟心中一阵狂喜,和赵德良告别,转身出门,快步走向自己的汽车,启动后便拿定主意赶去汉唐食府。

    可是,汽车刚刚开出迎宾馆,唐小舟就开始纠结。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满足生理需求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去年十月,也像是十一月。那时候,他并不急切,总觉得机会多多。岂知先是唐小枚闹事,接下来孔思勤不辞而别,使得他的心情彻底地灰暗,也开始对自己进行反思。最初一段时间,他是有意克制,到了后来,似乎这方面的要求不是那么强烈的了,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零部件出了毛病?

    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每每午夜梦回,他心中都有一种苦,一种自我否定。另一方面,他又对婚姻充满了恐惧。在他的感觉中,婚姻像一件衣服,刚买的时候,喜爱得不行,恨不得穿在身上不脱下来。可时间是一部破旧却功能齐全的洗衣机,经年累月的搅动,能将一切洗得苍白。不断有人在谈婚姻保鲜,这个鲜怎么保?实在是个大难题。这件衣服旧了毛了破了或者式样过时了,你可能还会喜欢,但此时喜欢的是记忆而不是衣服本身。

    具体到和孔思勤之间,情况就更加特殊。他曾经有机会和她建立一种固定的合法的关系,也有机会和她共建一个感情的乐园。可是,就因为他心里的阴影遮蔽了阳光,看不到未来的春花灿烂,囚而选择了回避。岂料错过就是永远,想回头却是山重水隔。

    同时,他也想,自己此时对孔思勤强烈的感情是真实的吗?会不会因为太长时间没有亲近女人,强烈的生理需求掩盖了某些真相?

    最终,唐小舟下定决心,猛地扭动方向盘,将汽车向了相反的道路。向前开了一段,他将车停在路边,构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他说,抱歉,时间被绑架,释放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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