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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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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流逝,空气很凝重。双方一共八人,在别墅内居高恃低,等待着那最后一刻,或者说,是各自的宿命。

    “去把他带来。”

    二三分钟后,僵局终于被吕国强打破。只见他沉言肃声的对其身后的麻脸男命令着。

    得到命令的麻脸男迈步走向两楼的一间屋子。与此同时,大厅那扇未被关紧,半开半掩的大门也被人打开了。从外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吕的手下石嘉然跟他剩下的最后一个喽罗。当然,还有埋首胸前,小步行进的海建,以及神色相当震惊,一脸无法相信的我妈。

    用一把“五四”式手枪顶着我妈的后心,押着她前进的石嘉然非常阴沉,眼神像一道寒光一样,死死顶着我。当其与我跟妍舞错身而过之时,他嘴中吐出的话语则是非常的得意,兼之仇恨:“何军,又见面了,上次让你脱身,今天可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没有理睬他,绕开的身子,双眼凝视我妈,出声坦言道:“没关系,妈。放松一点。”

    “他你这个”我妈被这复杂混乱的状况吓的言语无措,浑身哆嗦,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紧贴着身边的海建。

    “阿然,让他们留在下面吧!你上来。”

    正当石嘉然想继续把我妈往前推带的时候,身处楼上的吕国强发话了。于是间,他在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便放掉了我妈,自己则跟着已捡起我和妍舞放在地上的武器以及物品的那个喽罗,一同上了楼。

    这一下,惊魂未定的我妈像是找到了依靠一样,瞬即就缩到了海建的身旁。

    双手也是紧紧抓牢他的一侧胳膊,只穿着圆领秀花棉衫、牛仔裤、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上的她既狼狈又惧骇。瀑布般的波浪长发蓬乱地搭在肩上,裸露的白皙玉颈上也沾满了大片的汗液。

    姿态从容的我拍了拍她朝向我的一侧香肩,示意其不用害怕。顺便瞥了眼一直低着脑袋,不敢面对我的海建。而另一边的妍舞,则仰起头,淡淡地说道:“姓吕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免得留下遗憾。”

    “你很厉害。”

    吕国强垂首下望,摸着下巴的他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为了对付我,在学校里改换性别,女扮男装,低调隐藏了一年多。还策动我的学生,暗中监视我。要不是阿然那天伏击你,我想你现在还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吧。何军的好室友,赵无炎,赵同学!”

    是的,吕国强说的没错。无炎根本就没死,妍舞就是无炎,无炎亦是妍舞。

    仅此而已。

    “既然被你揭开了一个谜底。”

    妍舞嘴角微翘,手指上移,语带揶揄“那能否跟我们说说,这几位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嘭”不等吕国强再说话,已经从一间屋子里出来的麻脸男将一个大号麻袋扔到了楼下。而且落地后,那麻袋的封口裂开。顿时,从里面就滚出来了一个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的人。我定睛细看,此人正是我的另一个室友“黄蜂”“不用看了。”

    阴沉地话语传进了正要往前迈步,察看“黄蜂”情况的我耳内。开口之人是石嘉然,只见其斜眼向下冷视,语气森然“一小时前,他就被麻子做掉了。现在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就此停下脚步的我扭头看了眼我妈与海建。依偎在一起的他俩动作表情各有千秋,我妈被“黄蜂”的尸体吓得是魂不附体,双腿虚软,全身几乎是倒在了海建的胸膛。而海建可能是这两天看多了死人的关系,表现稍微正常了一些。只不过,在与我的对视中,他还是十分的惭愧,根本不敢和多看,选择回避。

    “死了就死了吧!”

    我晃了晃脑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睛直射吕国强“喂!既然都这样了,大家开诚布公,说一点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吧?”

    “想死的明白一些?”

    他仍然支着下巴,语速不急不缓。

    “是的。”

    我微微颔首,然后接道:“我想到了个好办法。就是采用你问我答的方式,等所有问题都问完了,那么就结束。该死的死,该活的活。怎样?”

    “强叔,别跟他们废话了。动手吧!”

    一旁的石嘉然等我说完后赶紧对吕国强建议起来。

    “无妨。”

    吕国强摆了下手,现在的他还在表演着自己那涵养极佳的儒雅澹然之风。在其用眼神示意那四名外国男子将枪口垂下后,遂出声而道:“那么,你先问吧。”

    “还是刚才她的那个问题。”

    我指了下妍舞,又向上指着那四个端枪瞄准我们的外国男人“这几位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这几位是阿然的手下请来的。”

    他转首看了看一脸冷漠的麻脸男,旋又讲道:“他是阿然最忠心的属下。这四年来为我东奔西走,我非常欣赏。”

    “哦。”

    应完声后的我面无表情道:“该你问了。”

    “为何要做那些对我不利的事情?还有,你知道我多少底细?”

    他稍稍一想,便出声相问。

    “先回答后一个吧!”

    我郎声而告:“几个月前,我看过你的日记。从那里,我多少知道了一些你的真正面目。”

    “那本黑色封皮的日记?”

    他的身形明显一滞,语气开始严肃。

    “还记得我喝醉酒,在你家留宿的那次吗?”

    我无声地笑了下,然后接着说道:“那天晚上我起身入厕,无意间撞见你和我妈在画室里颠龙倒凤。当你们快结束的时候,身处书房的我在塞回能窥探画室孔缝的黑色封皮书之时,意外的碰开了几页。当时我扫看了几眼,发现那不是书,而是一本被你伪装成书籍的日记之后,便开始对它注意上了。于是,我从我妈那里偷配了你家的钥匙,然后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偷偷上门看你的日记。”

    “绣琴,你生得好儿子啊!”

    听到这里的吕国强抬眼望向还靠在海建怀里的我妈。言语中尽显嘲讽与隐怒之意。

    我没有理睬他对我妈所进行的言语讽刺,而是继续侃侃而谈着:“其实我也挺同情你的。原本心高气傲,一心想在画坛闯出名堂的你不但没有达成心愿,而且又被自己那个虚荣市侩,庸俗不堪的前妻抛弃。这使你很伤心,很困惑,内心更是加杂了一股难以宣泄的怨懑之气。更何况,你父母在“文革”中所遭受的不公待遇对你的深刻影响。所以你开始仇恨这个国家,仇恨这个政府。你想出人头地,你想操纵一切。”

    “恰好一个极其偶然的出国交流机会,让你到了英国。并且又十分侥幸的结识了酷爱收藏古董文物的巴克里奇公爵。认为机遇已到的你很快便与其达成了协议,然后回国,干起了倒卖国内文物的勾当。至此,一路走到了现在。”

    “当然了,你并没有在那本日记里写明那位公爵的名字。记录的事情又时而愤怒,时而焦虑,时而惶恐,时而淡然。在我现在看来,你也一定是心怀不安吧!毕竟倒卖走私文物、贩毒、组织黑社会团伙在国内每一样都够的上杀头的大罪。万一被发现,你的下场就会很凄惨。这种隐私始终埋藏在你心底,时间长了,当然会产生一种非常严重的人格分裂。一方面,你的良知在谴责你,迫使你写下那些有如忏悔书一样的日记;而一方面,你的侥幸心理,以及追求权利过程中产生的邪恶性格又无时不刻的鞭策着你。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相争,产生的结果,就是你那人前一套,人后另一套的处世作风。”

    “我还很清楚的记得,你在日记中经常写的“我不要做以悲剧收场的梵高,我要做一个能培养出梵高的伟人!”

    以及“培养梵高有什么用?有财富,有权势的人才能决定谁能成为梵高!财富,现在我拥有了,权势,我正在争取!”

    这两句意味相近,含义却迥然不同的话。可想而知,你是一个心向光明,身却处于黑暗的复杂之人。”

    说完这些,我便仰首,静静地看着他。

    “想不到,想不到啊!”

    微微摇首的吕国强神情萧瑟,出口的话中还带着几分佩服的意思“谨慎了十年,却让你钻了空子。真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还好,还好我早有准备”“那我的前一个问题呢?怎么不答?”

    话锋忽然一转的他继续追问着我。

    “很简单,财帛动人心。从骨子里来讲,你我是同类。”

    我微笑着答道。

    “嗯”他拖着长音,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又言道:“还有问题吗?”

    “有。”

    我边说边回头瞧了瞧低头沉默地海建,手指也同时指着那家伙“他和我妈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还有,他俩的那些艳照是否是你指示他拍的,以此来作为到时万一我妈不同意去陪你结交的那几个官僚的威胁之物?”

    “啊!”

    “扑通!”

    没等吕国强回答,身后的我妈就传来了惊呼以及倒地之声。众人一看,原来是海建从自己的裤裆里掏出了那把我给他的贝雷塔9000袖珍自卫手枪。猛然推开我妈的他冲到了我面前,刚才还隐有的愧意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满目的怨恨。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这个说出来!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啊!”

    他拿着枪,一边顶住我的脑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神情已然疯狂,这两天来所受到的恐怖刺激,在这一时刻,完全爆发了。

    “你说的没错,他俩的事情,没结婚前我就知道了。”

    正在这时,吕国强也开口了:“我曾派过人,调查过绣琴这几年来的近况。得知她的作风不正,更加坚定了我要和她结婚,然后慢慢使她为我而用的决心。我跟这个柳海建见过一面,是我叫他拍那些艳照的。条件,便是允许他们继续保持来往,加上五千块钱。”

    “哇”倒在地上,骤闻实情的我妈终于忍不住的嚎啕起来。那哭声中,透着伤心欲绝的凄凉。

    “不是的!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疯狂挥舞着手中之枪的海建大声的驳斥起吕国强的话来:“你他妈的胡说!那些照片是我自己要拍的,关你屁事呀!你他妈的原来有那么多钱!只给我五千块!打发要饭的吗?老子不服!老子这两天受了那么多苦!老子要你给我补偿!补偿!二十万怎么够!够干什么!老子要开店,开茶室!二百万!起码二百万!啊!不是的!我不认识什么吕国强!不是我要拍的!是他!是他叫我拍的”听着,看着海建那颠三倒四,神经兮兮地作态与言辞。我还是保持着一副淡定模样。嘴里说出的话更是让他瞬间就呆滞了:“死胖子,忘了跟你说。那天我们回县城杀人,最后你昏睡的时候。我把你爸你妈都给干掉了。现在,你是个孤儿,要这么多钱又有何用?”

    “你,你,你”他的双眼血贯瞳仁,呼吸也如老牛一般沉重。

    “动手呀!”

    将手插入裤兜的我泛着戏谑地邪笑,引导着他“开枪,现在你我只有不到五米的间距,只要你瞄准我,一抠扳机,杀你父母的仇人就会死。我保证不跑,不做任何抵抗。”

    一面说,我一面用余光注视着坐倒在地面上痛哭不止的我妈。此刻的她在遭受连番打击之下,已然对周围的情形再无顾及。只有哭泣,用尽全身心力的哭泣,至于谁对谁错,谁是谁非在其内心,已经再无反应了。

    “啊!我杀了你这个畜牲!”

    还未来得及收回眼角的余光,仅与我几步之遥的海建嘶吼着抬起了持枪的胳膊,指着我,奋力抠下扳机。

    “砰轰隆!”

    枪声乍响,一人饮弹倒地。

    中弹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我慢慢地走到摔在地上,双腿仍在不停抽搐,脑部的颅骨却已被削掉大半块,以致血肉模糊,面容极其可怖的海建身前。小声而告:“我跟你说过,我不会对你开枪的。这可是你自找的,枪被妍舞改装过了,子弹是向后抛射的。很抱歉,现在才提醒你。不过没关系,黄泉路上,很快就有人来陪你了。”

    话音落下,柳海建的腿也停止了抽搐。紧握于其手,残缺不全,仅余枪柄的袖珍手枪也随之滑落。他,就此而亡。

    “好小子!手段够毒辣呀!”

    居于吕国强侧首的石嘉然语气十分冰冷“那么,我也问你二个问题。第一个上次我问过你,阿廖他们是不是已死在你俩的手里?第二个,伏击你身边那家伙时出现的焦尸又是何人?”

    “这些问题,还是换我来回答你吧!”

    久未说话的妍舞神情玩味,吐字如珠道:“那四个废物确实已死。至于尸体吗,他们应该被排到污水处理厂了。此外,你伏击我后出现的那具焦尸,他的身份,就是除了这个死掉的“黄蜂”外,我俩的另一位室友“秀才””

    “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你们如此残忍狞酷,狡诈嗜杀。不要忘了,天行有常,多行不义,必遭天谴啊!”

    满面肃穆的吕国强,扶拦下眺,朗声对我和妍舞说着。

    “在这个时代,不狠不奸,不能富贵。”

    我双手环胸,姿态优容,飒然淡笑。

    “我没有问题了。”

    吕国强边说边用眼神向那四名外国男子示意。

    “结束了吗?”

    我转首看着跟我站在一起的妍舞。她此刻还在微笑,眼神像狐狸,说出的话也颇显高深:“我无尔诈,尔无我虞。尔虞我诈,谁知其心。”

    四名外国男子,加上石嘉然,麻脸男以及喽罗。七支长短不一的枪械缓缓地抬起。吕国强站在他们中间,如众星拱月。而我俩,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连一丝该有的紧张情绪都没有产生。

    “呵呵,到了最后了。”

    妍舞依然在笑,嘴里说出的话,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慢慢在这大厅内,与我妈那渐趋变小的哀泣声同时回响:“我只想对你说,这场戏里,你只是个配角。无论你怎样聪明,怎样绞尽脑汁保留你的性命都不可能了。因为你不知道,谁,都是谁的人!”

    说到这儿,她倏然抬起右臂,其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排伸直,横放于左臂。做此手令之时,双唇更是微张,舌灿莲花道:“move!”

    “哗啦”“扑哧砰”“你们!”

    吕国强的脸色猛然剧变,再不复刚才的从容之态。眼睛圆睁,嘴巴蠕颤着,抓着栏杆的双手骨节也是一片青白。

    他的身边,正躺着两具新鲜出炉的死尸其忠实手下石嘉然与最后那个喽罗。前者后脑中弹,后者喉管被割。出手将二人迅疾结果的,正是那位一直默不作声,沉静木讷的麻脸男。

    至于那四名外国男子,则掉转了枪口,纷纷瞄准着吕国强身体的各处要害。

    “跟你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吧!”

    妍舞举重若轻,闲庭信步的走到两楼。望着兀自发抖,脸色铁青的吕国强道:“妍舞?巴克里奇,老巴克里奇公爵的养女。第三任“北极狐”雇佣兵团团长。至于这五位,都是我佣兵团的手下。”

    “连,连他也是?”

    被群枪环绕的吕国强艰难地抬起右手,遥指已伫立在妍舞身旁的麻脸男。脸上扬起的,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人家四年前就开始在算计你了。”

    此时,我也搀扶着哭得双目桃肿,神情恍惚的我妈,来到了楼上。听见他的问题,遂抢声言道:“你以为自己抓出了理查德跟关丽,加上石嘉然身边的纪晓梅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吧,真正有用的“暗桩”早就潜伏在你的内部了。”

    “还有。”

    妍舞扬声补充着:“你为了雇佣我这四位手下所花的三百万英镑,已转入了我们北极狐的银行专用帐号。而且很不幸,你存这些年所赚的瑞士银行私人帐户密码也于昨天被我的技术人员破解。里面总共二千万瑞士法郎,折合英镑为一千三百三十余万,美元为二千一百万,人民币为一亿四千万的巨额款项。现在应该也进了我们的银行帐号。”

    “你,你们”他挣扎了半晌。才终于从自己的喉咙中,挤出一个不断颤抖的词语:“够狠!”

    “Killing。”

    不再废话的妍舞干净利索的对其手下下达了指令。

    站在吕身后的那名黑人瞬时就提腿猛蹿他的膝窝,等其跪倒后便开枪了。

    “砰砰砰”连续三枪,尽皆击穿了他的胸腹。艳丽的血花,猛然在其胸前绽放。在鲜血喷溅中,这个自命不凡,又自视甚高,集政协委员、大学教授、画家、文物走私犯、黑社会首脑、毒枭与一身的家伙,终于颓然栽倒在地上。

    面容扭曲的他一手捂着已涌满血液的喉咙,嘴里发出一连串“喀咯”的声响。另一手则对着虚空摇晃着,抓捏着。很明显,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但很遗憾,生命的消逝是无法用人的意志来决定的。半分钟不到,他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眼,走向死亡。

    “Captain!”

    完成任务的四名外国男子非常恭敬地站在妍舞身前,对其鞠躬致意着。跟他们打完招呼的妍舞很快便回身,冲满面木然的麻脸男微笑道:“麻子,这四年幸苦你了。”

    “没事!”

    与妍舞对视的他露出了一个虽然难看,在能感觉出来其内心喜悦的和悉笑容。

    “先不多说了,你去通知船只马上朝这儿驶过来。Theremainingpeoplesearchthehouse,tobringallthethingstotake。Go!”

    只见她雷厉风行地分别用中文跟英语跟其五个手下吩咐着。说完后,便来到我和我妈面前,盯着我,小声道:“还不去跟杀人魔见面?”

    我一手扶着我妈,一手拾起那个刚才被石嘉然他们带上来的编织袋跟手枪。

    然后缓声回答:“给我半小时。”

    她听后,抿了抿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转身走掉了。

    左搀右提的我把我妈扶进了两楼的一间刚搜查完的房间。让其放在床上后,默默凝视着。此刻披头散发的她依旧在小声抽泣,那种掩面痛哭,哭得何等凄惨,圆润的香肩剧烈起伏着,带起一道道弧形的轨迹。

    “呼”将编织袋置于地面,接着深吸了口气后,我便开始了这辈子中最重要的一次讲述:“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以前,有一个小男孩。他从小就喜欢自己那个美丽的母亲。认为他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性。而且,这种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地转化成了一种爱恋。那种爱不是亲人之间的和睦舔犊之爱,而是禁忌的,不能为大众所接受的乱伦之爱!”

    听到这里,她慢慢地停下了抽泣,抬起螓首,目光诧异,面容震惊。

    “是啊!这种爱有多么的危险,小男孩心里很清楚。”

    我靠在了大衣柜的镜子上“所以,他一直把这种感情强行的压抑在心中。原本,这种不伦之爱可能会随着小男孩自身的成长而渐渐消失。”

    “可是很不幸,这种好情况由于小男孩母亲的出轨,离婚而再也无法实现了。”

    我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自嘲“那个母亲,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一共跟十个不同的男人发生了性关系。或许是那时对性爱,以及其他什么莫名的原因吧!小男孩喜欢上了跟踪自己的母亲,并迷上了看她与其他男人性爱的场景。渐渐地,在他自己的潜意识中,他把那些男人都替代成自己。做起了自己与母亲欢愉的臆幻美梦。而且就在那时,一个与其母亲差不多漂亮的女人闯进了他的生活。从那之后,女人就代替了他的母亲,成为了其倾心爱慕的对象。”

    “梦,终归只是梦。所以当母亲再次结婚,加上做为替代品的女人明确对其表示不想再跟他有所牵连后,已经长成一个小伙子的小男孩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做这种极其亵渎的臆想之梦了。于是,他尽力地想摆脱,想正常地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恋爱。只是这样的好事没有发生,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女朋友也抛弃了他。”

    “灰心丧气,异常失落的他渐渐地开始讨厌女人。特别是爱慕虚荣的女人。他的母亲,和他有过关系,是其母亲替代品的那个女人,以及他的女朋友,恰巧都是那类女子。”

    “讨厌这种情绪,是会慢慢质变为仇恨的。母亲他不敢去动,但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他决心去报复。正好在这时,又一次撞见自己母亲性爱的他却发觉了一个让其惊讶的事实。他母亲的新任丈夫,竟是个表里不一的混蛋恶棍!而且他还拥有着大量的,不能见光的钱财。”

    “心念急转的小男孩很快有了主意。他的一个室友,背景神秘,身手很好不说,还十分酷爱读侦探推理小说。在室友的带动下,同样阅读了大量推理小说的他特意挑选了两本小说做为他报复,兼之夺取钱财计划的蓝本,一本叫《千岁兰》、另一本则叫《偶人馆之谜》”

    “小男孩还算聪明,他骗取了那个水性杨花女人的身份证,用其买了二手车,租了房子,还有一切要使用的工具。同时,他还尽力地去跟自己那个不凡的室友拉关系,学习搏击。更重要的是,他暗暗地研究着大量有关心理学,以及人格分裂的书籍。因为,他找到那两本推理书,都是讲双重性格的。”

    “桀桀桀,剩下的就由我来讲吧!”

    话到此,突兀地阴笑声传来。

    杀人魔,出现了。

    “你你”我妈的脸上已是惊恐万状,牙关打颤的她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杀人魔拿起了编织袋,拉开链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地上。一个,两个,三个。总共五个东西,不,其实,应该是五颗人头,出现在了我妈面前。

    乍一见此骇物,我妈差点没吓的背过气去。我连忙走过去,掐着她的人中穴。而杀人魔那阴戾地话音还在屋内回荡:“夏天洪、吴忠发、江子辉在加上他那两个狐朋狗友。一共五个家伙,桀桀!好啊!死的好!沈绣琴,本来我是不打算这样做的,收拾掉范金燕,钱明远这一对狗男女,顺便弄一点吕国强的不义之财就是我的目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啊!你竟然跟柳海建那样的肥猪搞在了一块儿。何况你还那么振振有辞地替自己辩解,替他开脱。甚至还要为他跟自己的儿子一刀两断!”

    “桀桀桀,你也无法想到吧!柳海建这个被贫穷折磨的失掉了一切骨气的家伙会跟你的新婚丈夫串通。你真的很失败,很失败。现在,我只想最后对你说一句话:不仅你儿子恨你!我也恨你!我不仅要把你送进坟墓,我还要唾弃你的坟墓;我不仅要唾弃你的坟墓,我还要把唾液编排成一朵花!”

    时至此时,我妈已被杀人魔那恨意汹涌,杀气十足的话驳斥的毫无反应。她的脸上,没了任何的表情。目光只是呆呆的,凝视着那五颗面目狰狞地人头。嘴里神经质的呢喃着:“你把所有人都杀了,所有人都杀了,我儿子也死了,也死了,也死了”“好了!你上路去跟柳海建相会吧!”

    目光坚决,手稳如山的杀人魔举起了枪,顶住了她的眉心,毅然决然地抠动了扳机。

    高速旋转地弹头不仅带出了她脑部的大片血肉,同时,更带走了她的生命。

    即刻仰首倒毙在床上的她,再不复往日那般的成熟美丽。

    “现在”死死握住枪柄,全身紧绷的我冷漠地注视着杀人魔。片刻后,我对他笑了“做最后的了断吧。”

    他也在笑,几乎与我同时举起了枪。之后“砰!”

    “哐啷当”枪响,镜碎。我好好的站立着,而对面留下的,只是一地玻璃。

    世上没有能随便进入梦境的杀人魔。有的,只是一个由爱生恨,并在因缘际会中逐渐强大,以及抛弃掉一切的男人。

    七月初东海大学后门野地的杀人案是我干的。死的,是钱明远。

    在那套公寓里被残忍分尸的女人是范金燕。同样,我干的。

    利用毒品,胁迫纪晓梅与石嘉然勾搭的,还是我。

    所谓的梦境,也只是我自己的回忆,或是当时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过,我碰上了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妍舞,或者赵无炎,抑或妍舞?巴克里奇。他是同性恋,是由男转女的变性人。更是一个虽然权势滔天,但身却游走在无限黑暗中的孤独行者。如果没有她,我想,我已经被捕了。

    实际那日在双龙山顶,我就对当时还隐瞒其变性人身份的她坦白了所有。也由此,展开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蓄鬼行动”呵呵,我的绰号,不正是“老鬼”妍舞曾说过,这本身就是一场戏。而我跟他,正是这场戏的幕后操纵者。虽然,我俩亦是主角好了,我终于可以说。我便是,杀人魔一个半小时后。

    无声伫立在搭载我们撤退的船只之首,我举目眺望着已渐渐远去的干山岛。

    此时的岛上,已是一片火海。忽隐忽现的建筑物笼罩在透明火光中,吐着蒙蒙烟气。震撼大气的轰隆巨响,威猛凶狂的巨大火焰,穿过夜空流云冲向天际。这一切,似在遥远世界尽情演奏的波浪声,永不懈怠地响起。

    死在岛上的所有人,很快就会随着这荡尽一切的雄雄之火,化为灰烬。

    该死的死,该活的活。人生,就是这样。

    “到法国后,先去做整容手术吧!”

    半晌之后,妍舞悄身来到我的身侧,启声建议着。

    我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而且还转过身,勉强的对她笑言:“我现在是浑身轻松,什么时候送我训练营受训啊?”

    “等术后二个月就可以了。”

    她边讲边从自己的大号裤袋里取出了两茬厚厚的,面额都在五十英镑的现金,塞到我手中后接着讲道:“这是我答应过给你妈,还有柳海建的钱。你的那一份等到了法国在给你吧。”

    我接过了钱,然后拿出火机,将它们点燃。看着被火苗逐渐吞噬的纸币如流星般飞向大海,我的内心也是忽明忽暗。

    “我让你们在一起了。这就是我对爱的理解以及坚持。不管你们怎么看,怎么评价。对不对,妈,海建?”

    夜色依旧浓重,无声自语的我,心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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