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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番外之薛家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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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家那些事儿

    镜中女子生得肌骨莹润,脸若银盆,唇如水杏,穿着一身新娘子的嫁衣。可不正是那位大方稳重、随和大度的薛家大姑娘,

    莺儿低声道“贾家姑爷来迎亲了。”

    薛宝钗一阵恍惚,还以为是贾宝玉来迎亲了,回过神来才知道是贾雨村来了。

    当年薛蟠因打死人命被平安州拘禁,薛家不知花了多少银钱,才将官司改为误伤,满心以为保住了薛蟠性命。只可惜贾家王家相继败落,便有人参奏起当年薛蟠打死冯瑛公子的事情来,没了贾王两家的帮助,薛家将银钱花用了不知多少,甚至连铺子都给盘了出去,到底还是没能救得了薛蟠。那薛蟠因殴伤人命被判了个斩立决,就这么没了。

    薛姨妈又是心疼儿子连个后都没能留下就没了,又是后悔自己没能早早管教他,以至于让他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又悔又气,当时就病倒了。

    她这是心病,哪里能够医得好?又加上薛家如今已然败落,虽然还不至于要流落街头,可到底也比不得从前那“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时候了。薛姨妈便从此终日躺在床上,每日里唉声叹气。有的时候也恨薛蟠自己不争气,不好好读书、不肯上进也就罢了,反正薛家有的是钱,总是能够供养地起他的。他却偏偏爱无事生非,惹出这样那样的祸端来,自己每常帮他平息了,倒是让他以为天底下就没有薛家摆不平的事情了,连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一再地惹出人命官司来,到最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有的时候又想起当年薛蟠刚出生的时候,是那般肥壮可爱,虽然淘气了些,可到底还是孝顺自己的。一时又想到,都怪香菱,若不是她生得美貌标致,让薛蟠看了心动,非要抢了来,怎么会惹出冯家的事来?又想到,自己当年也是给香菱明公正道的摆了酒的,香菱服侍了薛蟠多年,怎么就是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

    薛姨妈是越想越恨,只觉得香菱毫无用处,就是个来害薛蟠的妖精。她浑然忘了,当初正是她亲口下令,在正头奶奶没生出儿子之前,绝对不允许香菱生育,更是她每次在香菱与薛蟠行那风月之事后,都命令身边的老婆子熬了避子汤亲眼盯着香菱喝了下去。

    存了这样的心思,薛姨妈自然是愈发看香菱不顺眼了,又想到薛蟠死了,香菱虽然痛哭不已,但依旧是美貌动人,风姿丝毫不损。一时又想到当初夏金桂曾经想要勾引薛蝌,就认为香菱也是存了勾引薛蝌的心思。将香菱骂得狗血喷头:“你这个小娼妇,爷们都没了,你还每日和个没事人似的。难不成你打量着爷们没了,没了管束你的人,你就能攀上别个了?我告诉你,你生是蟠儿的人,死了也是蟠儿的鬼。趁早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活着,你就出不了我薛家的门。”

    香菱服侍薛姨妈母子多年,深知她的秉性,外头看着和善可亲,内里却是狠辣无情,听她如此辱骂自己,也不敢回嘴分辩,只是跪下磕头。

    薛姨妈见了,愈发生气,高声骂道:“你就是用这副样子来迷惑蟠儿的?若不是你,蟠儿怎么会他娘子不和,更加不会外出做生意了,也不会惹出这泼天祸事来,要了他的命。我问你,我薛家是不是前世和你有仇,你哪里去不好,偏要入了我薛家的门来?蟠儿就是让你给害死的,你哭什么哭,还有脸在这哭?你给我还蟠儿的命来。”说着,便起身去殴打香菱。

    香菱也不敢躲闪,只能任由薛姨妈打骂。

    那薛姨妈虽然上了年纪,可到底保养的好,虽然近期伤了神,没有从前那般生龙活虎,可到底还是没忘了打人的技巧。将香菱打得鼻青脸肿,连声求饶,扔不罢休,还拿了手边的鸡毛掸子来当武器。

    最后还是薛宝钗怕自家如今的宅院小,这打骂之声传到外头去了,让人笑话,劝了薛姨妈几句,又说“香菱害得哥哥如此,正该好生折磨她,如今妈妈一顿狠打,只会让香菱死的快些,何不留着她零碎着受罪?”方才让香菱捡了一条命。

    饶是如此,香菱还是每日被薛姨妈打骂不休,又命她时刻服侍自己,不许她有歇息的时间,直将香菱折磨得死去活来,只恨自己命苦。

    薛姨妈想起薛蟠无子,大房就要绝后了,将来自己百年之后连个烧纸上香供饭的人都没有,不由得心中十分难受。

    一时又想起当时曾经给薛蝌定了邢夫人的娘家侄女儿邢蚰烟为妻,只是自己想着给薛宝钗谋划金玉良缘,才一直拖着没给两人办亲事。

    如今薛家已然败落,邢家更是穷得都要揭不开锅了。不如就将薛蝌的亲事办了,也好让他们早日生出儿子来,给薛蟠过继一个,自己从小就将他养在身边,也不怕他不和自己亲。将来自己身后,也好有一碗饭,不至于凄惨到沦落成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薛姨妈顿时来了精神,叫人往邢家去送信。

    那邢大舅夫妻两个,都是好吃懒做,没有成算的。当初看着薛家富贵,才将女儿许了薛蝌。如今虽然薛家大不如前,可贾家也败落了,邢夫人自己都得依靠贾琏王熙凤夫妻过日子,贴补给邢家的银钱少得可怜。见薛家要迎娶女儿,想着少了一个人吃饭不说,还能再从薛家得到一些聘资,岂不是一举两得,便同意履行两家的婚事。

    薛姨妈便叫了人随便看了看日子,又从薛蝌手里要了银钱来办婚事。薛姨妈想着要让两人尽快生出儿子来,邢家想着要尽快将女儿嫁出门,好省些嚼用。两家是一拍即合,将婚期就定在了下月初八。

    虽然有些仓促,但薛蝌和邢蚰烟两人,在来京的路上是见过面的,彼此也都中意对方,对此并不在乎。等两人成了亲,也是过得蜜里调油,恩爱和顺。

    薛蝌当年上京,是为了发嫁妹子薛宝琴,如今妹子早已经嫁入梅翰林家,过得也是顺心。自己又成了亲,夫妻同心,又素知薛姨妈和薛宝钗不是个省心的,自己的母亲如今正在金陵老家患病修养,没有道理不回去服侍母亲,反倒要服侍已经分了家的伯母。便借口母亲病重思念自己,邢蚰烟这个新妇又没有拜见过婆婆,要回金陵去看母亲。

    薛姨妈自然是不愿意二人回去的,只是如今大房家业凋零,就是日常开销都是二房给的,没有银钱撑腰,薛姨妈说话也硬起不起来。再加上也害怕将来薛蝌不肯将儿子过继给大房,挽留了几次,见二人不改心意,只得眼泪汪汪的送走了二人。

    薛蝌与邢蚰烟倒是有良心的,虽然回了金陵,但仍旧按期给薛姨妈母女送日常嚼用花销。

    薛姨妈也曾经想过回金陵去,毕竟金陵薛家的祖宅还是大房的,但当年因为自己出身王家,对薛家的族人都是瞧不起的,如今自己的儿子不光没了,还背了个杀人犯的名头,还不知道那些受过自己气的族人要如何嘲笑自己呢。想到此处,到底不愿意去看族人的眼色,便不肯回去。

    儿子死了,侄儿又回了金陵,薛姨妈如今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薛宝钗了。

    薛姨妈倒是满心想给薛宝钗寻个好亲事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非要和王夫人合谋弄出什么金玉良缘来了。只可惜,她们筹谋数年,倒是还是没有能够称心如意。

    王夫人如今也嫌弃薛家败落,薛蟠名声又不好,又想到薛宝钗年纪比贾宝玉大两岁,不知将来生育上头会不会有妨碍,便不肯再应承薛姨妈。

    薛姨妈见王夫人如此,气得肝疼,暗暗想着,若不是当初王夫人劝说自己,自己一准儿将薛宝钗送到宫中了。依着薛宝钗的资质,只怕如今也是位娘娘了,说不得还能在薛蟠的事情上帮一把,哪里还用得着如今还待字闺中。

    薛姨妈气归气,倒是还是接受了现实,只想着尽快给薛宝钗寻个好归宿,也好多个依仗。

    她想得是好,可惜薛宝钗年纪不小,若是薛家鼎盛时期倒还不是问题,可如今薛家这个样子,家里也没个主事的男人,薛宝钗偏偏又顶着个杀人犯妹妹的名头,但凡是好人家都不肯与她结亲。即便有那愿意结亲的,也是看上了薛宝钗的容貌,要纳她当小妾。

    薛姨妈见薛宝钗落得如此境遇,心中后悔不迭,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只能终日长吁短叹。想着不能让薛宝钗一辈子住在娘家,只好叫了媒婆来,给薛宝钗说亲。

    那依附着贾家才得势的贾雨村因贪财无度,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被革职查办,花了无数银钱疏通,方才得以幸免,只是也被贬为庶民了。

    他那丫鬟出身的夫人娇杏上了年纪,又经受一番变故,便没了。

    贾雨村在任上的时候大肆敛财,虽然疏通关系花了不少,但他敛财有术,手中还有些银钱,便开始寻觅续弦。

    那媒婆说了几个,贾雨村都不满意,不是嫌弃人家姑娘长得不好,就是嫌弃人家姑娘没有见识。如此反复,媒婆说了不少,竟是没有一个合乎贾雨村心意的。

    那媒婆见贾雨村如此不好打发,头疼的很,恰好隔了一日,那薛姨妈又问她是否有合适的人选。那媒婆便动了心思,想将贾雨村与薛宝钗凑做一对。

    那贾雨村一听是从前金陵世族薛家的姑娘,又一询问年纪,便知道是当年自己断案的薛蟠的妹妹了。心中不由得暗暗好笑,当年自己不过是一个投到王家和贾家门下的人,托了贾家和王家的关系,才被重新启用任命为金陵府尹。那时节,自己若是想要求娶薛家的女儿,别说是自己曾经娶过亲了,就是自己一直单身,再年轻个十岁,只怕薛家也看不起自己这等毫无背景的人,不会应承自己的求娶。

    谁知风水轮流转,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过短短数年的光景,从前那高不可攀的四大家族纷纷从云端跌落到泥土里。那在金陵横着走的薛家如今居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一个好好的女儿到了如今还嫁不出去。

    也罢,左右自己今生已是仕途无望,且又是续弦,那薛宝钗又生得美貌,听闻还会管家理事、吟诗作赋。自己娶她过门,不但后宅有人管束,省了自己的心,便是平时也可让她陪伴左右,让自己好生享受享受红袖添香的滋味。

    贾雨村打定了主意,便往薛家求娶。

    薛姨妈与薛宝钗知道来求亲的是当年胡乱判案的贾雨村,也觉得人间的事情实在是难以琢磨。初时大怒,觉得贾雨村年纪大了些,前头又有两任妻子,其中一位还是丫鬟出身,生了儿子才扶正的,薛宝钗过门就要给一个丫鬟行续弦礼,还要当现成的妈,简直就是在侮辱薛宝钗。

    可仔细一想,续弦怎么也比当小妾要好,兼之觉得也很难再遇上什么好人家了,只得应了下来。

    薛宝钗出嫁,自然也是要带陪嫁丫鬟的。她思量着,莺儿虽然伶俐,但也是存了心思要当姨娘的,自己嫁给贾雨村,将来如何尚不可知,怎么能够带这个样的丫鬟过去?想到香菱一贯老实本分,且被薛姨妈朝打暮骂,自己若是带了她过去,她只有感激自己的份,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这样想着,薛宝钗便打算带了香菱与文杏两个。

    薛姨妈虽然觉得便宜了香菱,但如今她只有薛宝钗一个孩子了,不得不为薛宝钗着想,只得允了。

    贾雨村被革职,又是续弦,因此也没大办,只是请了一群吹鼓手,一乘小轿就将薛宝钗抬进了门。

    那贾雨村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相貌上头也还过得去,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薛宝钗虽然心有不甘,但她生性极为能忍,且贾雨村也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薛宝钗便安心要在贾家扎根生存。

    她比起一般的姑娘来说,年龄是大了几岁,但比起贾雨村来说,那简直就是老夫少妻了,她又惯会察言观色,又懂诗书歌赋,正好满足了贾雨村那读书人渴慕红颜知己的心思,倒是也讨得了贾雨村的欢心。

    贾雨村得了薛宝钗,顿时就觉得从前自己是瞎了眼了,居然看上了娇杏,出身不高不说,还目不识丁,没有情趣。新娶来的薛宝钗多好啊,生得好,性子也好,又懂诗书,与自己颇为谈得来,自己能够遇见她,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那贾雨村见了陪嫁来的香菱,立即就认出了她是当年薛蟠抢走的那个甄英莲。当初自己穷困潦倒的时候,还是甄士隐给了自己上京赶考的盘缠,可以说对自己有大恩。自己倒是满心想着回报甄士隐的,只可惜为了自己的锦绣前程,便没有顾忌这一层关系,见了他的女儿倒霉,也没想着搭救。

    如今想想,自己忙碌半生,也不过是一场空,唯一的儿子还是甄家的丫鬟生得,人又不聪明,偏还爱玩乐,休说振兴家业了,不讲家业给败坏干净就算是祖上烧了高香了,焉知不是自己的报应?那甄士隐听说是跟随着得道高僧出家了,说不定已经有了大造化了,自己此时帮他的女儿一把,不过是举手之劳,既能够全了当年的情谊,说不定还能得些好报。

    想到此处,贾雨村便发了散心,打发人去寻甄士隐的妻子封氏。

    可怜那封氏自打女儿走丢,丈夫又出了家,唯有依靠着娘家老父为生。那封老头又是个不顾亲情只知财物的,对封氏也是懒得理睬,封氏只得做些针线买了,勉强度日罢了。

    贾雨村的人去寻的时候,封氏依然住在老地方,听说自己的女儿寻到了,不由得欣喜万分,立即就跟随着贾家的人去了。

    见到香菱,那封氏一看果然是她的女儿,欢喜不已,对贾雨村是百般感谢、千般感恩。

    她言语真挚,就连贾雨村这样的官场老油子听了,心中也有几分讪讪的。贾雨村便送了封氏二百两银子,打发甄家母女回乡。

    薛宝钗虽然不愿意香菱就这么走了,自己少了个臂膀,然而她的后半生都维系在贾雨村身上,也不敢不从。

    甄英莲三岁被拐,受了多少年的苦,方才母女团聚。封氏情知老父不可靠,若是见到自己的女儿生得如此美貌,不定会起什么心思,只怕会将女儿卖给富人家做妾。

    封氏思量一番,与甄英莲商议过后,便到城里的育婴堂里买了一个两三岁的男孩,对外声称甄英莲已经嫁过人生了儿子,如今女婿阖家没了,女儿才回了娘家。

    那封老头虽然不大相信外孙女儿嫁了人,但有贾雨村的手书为证,且贾雨村又托了他昔日的同年,如今的本地知府照应甄家母女,封老头也只得死了心。

    封氏与甄英莲便闭紧门户,安静度日。收养的那男孩,倒是顺利长大,后来做些生意,对封氏与甄英莲十分孝顺。当然,这是后话了。

    贾雨村得了薛宝钗,如同得了一样宝物,床第之间自然也少不得卖力表现,好在他虽然年龄不小,但生得雄壮,倒是还能与薛宝钗风流*。

    薛宝钗深知贾雨村肯定要走到自己前头,只有儿子才是自己的依靠,便也想写法子来助孕。也不知是贾雨村宝刀未老,还是她吃的补药效果好,还真是让她怀上了身孕。

    贾雨村只有一个独子,虽然疼爱非常,可他每日忙于争权夺利。偏偏那娇杏没有什么见识,又不会教养孩子,将儿子教的是毫无灵性,读书数载,到如今连个秀才都没中。

    得知薛宝钗有孕这一消息,贾雨村如何不喜?不由得更为看重薛宝钗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薛宝钗还真就生了一个儿子,喜得贾雨村老泪纵横。

    贾雨村看重幼子,对长子便愈发忽视。薛宝钗见此机会,自然也是没少给贾雨村的长子上眼药,让贾雨村愈发厌恶长子。

    那长子虽然资质平平,但也不是个傻子,如何不知后母处心积虑要对付自己?便当面锣对面鼓地与薛宝钗吵闹,将贾家闹得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饶是薛宝钗再如何一脸温婉无争的模样,也化解不了这继母与继子的矛盾。贾雨村前半生没少吃苦,中间的这十年虽然过得不错,奈何他已然过惯了当官的日子,如今这样家中纷扰,不得太平,愈发让他心中烦忧,不过数年便郁郁而终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感谢大家,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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