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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乌鸦嘴在乱世发家日常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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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许说的认真,他没注意到赵巍衡的眉头越皱越深,脸上的笑也渐渐淡去。

    等他说完,看向赵巍衡的时候,就见赵巍衡面色不善,“冯许,这些话方才在堂上,你已向阿耶说过,阿耶不允,现在又私底下来寻我。

    既然自诩君子,怎能行此小人行径。你若是不服,当时便该反驳阿耶,可你没有,足见你胆怯了。”

    冯许觉得赵巍衡曲解了他的意思,当即解释道:“三郎君误会了,若是国公爷愿听我冯许的进言,我便是被斥责遭庭丈又如何。我不再言,是因为国公爷心意已决,不论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赵巍衡先声夺人,厉声道:“你的意思是我阿耶偏听偏信?”

    冯许:“……”

    他不知道赵巍衡怎么越听越歪,明明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而赵巍衡已是气急,“还有什么叫女子该长于内宅,不可抛头露面?我告诉你,赵家没有这个规矩,你要是看不下去,大可自请离开,我愿奉上百金,助你另寻明主!”

    赵巍衡本想拂袖而去,但实在气不过,走了两步又回头,“被你闲话的是我亲阿姐和亲妹妹,为人兄长,若叫我再听见你这般编排她们,我定不会如这次般轻易放过。

    哼,你家中便没有阿娘姊妹不成,怎不知将心比心!”

    说完话,赵巍衡才气冲冲的离去。

    留下冯许一人,他只觉得莫名其妙,生生被赵巍衡曲解至此,心里有股劲不上不下的,噎得难受。他不过是来劝一劝,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对,更没有背后编排,怎么就小人行径了?

    冯许也气的不行。

    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而等到冯许回去以后,先是摔了一跤把脑门磕青了,后来喝凉水也能呛到,平日用惯的毛笔也莫名其妙断了……

    冯许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事情传出去,人人都说是因为崔舒若福泽深厚,他当众为难崔舒若,可不就不被鬼神喜爱了嘛。

    但传到冯许耳里的时候,他半点不信,还把劝他和崔舒若致歉的另一个谋士赶走了。等到晚间,他默默把论语塞进自己的枕头底下,还念念有词,“哼,管你用什么旁门左道,就算真有鬼神也越不过先贤孔子!”

    然后第二日,他起身时把瓷枕头带下床,碎了。

    那本论语也莫名其妙字迹晕染,不能看了。

    头疼的不行,脚也歪了的冯许看着满屋狼藉,心情复杂。

    崔舒若躺在窗前的美人榻上一边被雀音捶背,一边问鹦哥,“既然连先贤孔子都护不住他,他信世上有鬼神了吗?”

    鹦哥摇头,她也满脸不可思议,怎么能有这么倔强的人。

    “他非但不信,还说字迹晕染一定是因为江面潮湿,连夜搬了一堆书到床塌上,非要试个究竟。”

    崔舒若听了不禁失笑,她和系统感叹,“真有意思,这人怕不是生错了时代,他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才对。”

    说着,崔舒若又摇了摇头,“不成,真正的唯物主义战士可没有歧视女性的陋习,他还是不够格。”

    崔舒若后来也没再为难他,因为船越来越靠近建康了。

    越是如此,她越能感受到并州和建康的差别,更确切些说,是建康和沿途各地的差别。

    建康依着天险,又是水乡,北地的胡人大多是旱鸭子,压根不必怕他们打过来,还不用怕没有粮食。所以在靠近建康时,会发觉这里歌舞升平,岸边常常能瞧见花船莺歌燕舞,还有男子寻欢作乐。

    而遥遥望去,岸上也很热闹,人头攒动。

    崔舒若是真正上了岸到了建康才知晓什么叫江南好风光,码头能容纳下许多条像她们这艘似的大船也就罢了,客船亦是往来不绝,数不清的脚夫在驼东西,还有船夫喊拉纤的号子,人声鼎沸,热闹熙攘。

    崔舒若远远望去,建康多是两三层的小楼,檐角下挂着灯笼,风徐徐一吹,灯笼轻摇,就如同柳枝婀娜。建康的每一处都是精巧的,述说江南风光,连燕子似乎都和北地不同。

    明明是深秋了,可建康仍旧绿柳如新,怪道诗人们总爱聊赠友人江南一枝春,它连秋日都恍然若春呢。

    崔舒若从船上下来坐上了等候已久的下人们备好的软轿。

    她发现建康和并州的风貌相差极大,并州的权贵多是乘坐马车,而且除了马匹的健硕,还注重发色,最好都是同一色泽鬃毛的马,好似这般才能彰显主人家的富庶。

    可建康,竟然是牛车。

    还不是因为钱财不够,因为她身边的鹦哥眼尖,时不时就能说出正乘牛车,姿势随意的主人们身上佩戴的不起眼的玉佩都是古物,价值千金。

    突然,雁容惊呼一声,崔舒若顺着她的目光往那处瞧,见到一家食肆将客人用剩下的食物倒入泔水桶中,里头都是白花花的米饭,甚至有一口未曾动过的烧鸡。

    雁容惊呼一声后,大家都望向她,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羞愧的低头,“我之前在曲南,那儿也不穷,但临近边关,粮食都紧张,权贵之家也就算了,但很少瞧见当街有人会这般浪费的。”

    崔舒若却生出感慨,建康看似物产丰饶,胡人也过不来,可正是这样才危险。居安岂能思危,他们偏安一隅,恐怕渐渐就忘记洛阳沦陷,胡人占据北地的耻辱了。

    也就是还在北地的几个重兵把守的州郡,没被这股靡靡之音吹散。但他们恐怕也都生了异心,怎么可能齐心协力驱逐胡人。

    她放下帘子,摇摇头,不愿再想。

    只能等眼前的王朝彻底奔溃,赵巍衡征伐失地,才能迎来曙光。

    而在崔舒若放下帘子的时候,前头一辆牛车上金铃摇摆,发生清脆声响,又停了下来,似乎见着熟人。

    来人和齐国公算是相识,似乎是齐国公的后辈,齐国公策马而行瞧见了,寒暄问了几句,很快又分别了。

    牛车在经过崔舒若车窗前时,酒肆上,有人依凭二楼栏杆,朗声大笑,还饮起了酒,恣意潇洒,“崔家玉郎,我们可等了你许久,何故姗姗来迟啊,哈哈哈哈!”

    第32章

    “既赴子抉你的约,自该乘兴而来,我至酉时方才起意。”一帘之隔,崔舒若甚至能听到对方说这话大笑时的胸腔震动,这男子声音清越爽朗,她下意识生了些好感。

    而二楼上的人似乎扔了什么下来,被男人一把抓住,上头的人继续为难他,“好你个崔玉郎,咱们约好的明明是末时,任你诡辩都叫我们几个好等,不喝完这一壶酒可休想上来。”

    崔舒若算是听清了缘由,还觉得挺有趣的,自己轿边的男子迟到了至少一个时辰,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男子也不以为意,“饮酒本是快事,何须罚!”

    说着,崔舒若听见水流入喉,又砸向衣料胸腔的声音。

    应该是这人拿起一壶酒直接就喝完了。

    周围人都叫好声一片,夸赞道,“不愧是名满建康的崔玉郎,玉人之姿,性情疏朗,当真皎皎如明月啊!”

    崔舒若原本没什么兴趣,但听见路人说的神乎其神,她也生出了好奇心。

    崔舒若掀开帘子,正巧此时街边开阔,拦路的货物被脚夫赶着搬走,见他们宽阔的马车得以通过,所以又缓缓走了起来。

    等她掀开帘时,瞧见的只是对方正朝酒肆大步而去的背影,宽广温暖,似乎能隔绝一切风雨,极有安全感。

    崔舒若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她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有好感,还产生温暖可依靠的念头。

    不对劲,很不对劲。

    见崔舒若一直盯着崔玉郎的背影看,鹦哥还以为崔舒若是和其他女子一样,被崔玉郎的风姿折服。

    她连忙为自家没来过建康的二娘子解释,“那是五姓七望里博陵崔氏嫡支长房的原配嫡长子崔成德。他容貌俊美,玉树临风,芝兰如玉,故又被唤做玉郎。而且他天资聪颖,文采出众,七岁便能吟诗作赋,少时拜大儒为师,及冠之年就已游历三年,长辈们喜爱他,陛下也为他的才华折服,说他是崔氏门阀的麒麟子。

    待到将来,他必是崔家家主。”

    崔舒若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你说,崔玉郎的阿耶如今的夫人是续弦?”

    鹦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了有关崔玉郎的那么多事情,可崔舒若却注意到了其他地方去。

    摸不着头脑归摸不着头脑,鹦哥还是乖乖答道:“是啊,续弦的那位夫人也是世家女,还是如今炙手可热的柳家呢!圣上宠幸柳家,不但给兵权,还给广陵王纳柳家的女儿为正妃。广陵王可是皇后所出,和太子一母同胞,而且为人宽厚仁慈,亲贤臣,听谏言,衣食简朴,在朝里可是人人称颂!”

    崔舒若又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也并不是就非要成为太子拥趸,广陵王也是圣上的亲儿子,他也能承继大统。

    若真的一心想要拥趸太子,怎么可能传出如此贤名,这些可都是明君才需要的。

    崔舒若人才进建康,就踏进了阴谋的中心,但再波诡云谲她也不怕。

    她又问道,“你可知崔家家主的原配夫人除了崔玉郎,还有其他子息吗?”

    这下可把鹦哥问倒了,她迟疑的摇了摇头,“奴婢也不大清楚,应是没有吧,也不曾听过其他的消息。”

    一旁不曾插嘴,默默帮崔舒若绣荷包的行雪突然开口,“还有一位女儿,说是体弱多病,被送回本家了。”

    崔舒若转头看她,自己险些忘了,窦夫人可是说过行雪尚算清楚世家关系的,能得窦夫人这么说,恐怕行雪不止是清楚而已,连些隐秘的陈年旧事应该都有所涉猎。

    意识到崔舒若对原配夫人的所有事都感兴趣,行雪没有藏着掖着,而且索性都说了,“博陵崔氏的家主原娶的是前朝永嘉公主,是前朝武帝年纪最小的女儿,颇受宠爱,后来……

    圣上登基,遵循二王三恪的礼法,将前朝幼帝封为王,待皇族及旧贵们也以抚恤恩赏为主。永嘉公主虽年幼也被一再恩赏,甚至抚养在皇后膝下。和崔家家主的婚事,还是帝后亲赐。

    可惜后来永嘉公主的胞兄竟然行悖逆之事,在南边造反,不少前朝皇族都因此事受牵连被杀。

    同一年永嘉公主生女时难产血崩,撒手人寰,她的女儿自幼体弱,堪堪长到一岁多被送回本家,养在她的族叔父家。

    再后来的事,就不大清楚了。”

    崔舒若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

    虽然不知道为何后来会跟着继母,又被丢弃,但很显然,那一切都不是巧合,包括永嘉公主的死。

    以崔家这样的门庭,永嘉公主若是不曾参与造反,即便是皇帝也杀不了她。

    崔氏自然也不可能主动休妻,否则他人会说崔氏全无风骨,只知攀附媚上。偏偏皇帝杀红了眼,崔家也不愿意庇护永嘉公主,就怕因此被皇帝疑心。那么既不失体面,又能对新皇表露诚意的唯一办法,就是让永嘉公主自然过世。

    很好,崔舒若笑意深了些,自己的身体和这个王朝非但没有真正的血缘,相反,似乎还有仇。等到他日,她一同参与颠覆这座王朝时,也成了师出有名,理所应当。

    看,他们可是颠覆了我外家的江山,又害死了我的阿娘。我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吗?

    至于要不要和原主的家人相认,怎么相认,都值得崔舒若细细考量。原主自幼长在本家,恐怕建康里没几个人能认出她。认得出她的人,只怕大多数见了她都要被吓死了吧。

    想到此处,崔舒若忍不住掩了掩唇,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也该让那些人犹如惊弓之鸟,尝尝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的滋味。

    系统瞧见崔舒若这个表情,忍不住摇头,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每次只要宿主这样笑,它不是被套路,就是稀里糊涂被骗走功德值。

    婢女们不知道崔舒若陡然的笑是为了什么,几人面面相觑起来,低头不敢说话。

    崔舒若很快恢复正常,她伸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起来。明明她的动作很轻,可不知为何她每咬一口,都让人心里一颤,好似那不是在咬点心,而是在一口一口咬掉对手。

    风吹徐徐,齐国公府的车马还在长街慢慢行走,过路的行人偶尔悄悄议论。

    齐国公带着赵巍衡策马行走,权贵的气度浑若天成,压根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他们是少有的在建康还骑马的权贵了,如今的建康,贵族们早就流行牛车。也有行人驻足,将齐国公他们和其他人放在一块比较。

    “前头骑马的是哪家儿郎,好生俊朗。”

    “若论风姿气度,也有如此矫健英姿、威风赫赫的,怕是只有定北王府的那位世子了。”

    旁边有人不服气的纠正,“哼,论容貌,明明世子更胜一筹。何况圣上早已加封世子,如今可是怀化大将军了。”

    “哦?果真是天纵英才,若非他们父子,只怕社稷危矣。我大晋将军英勇,迟早有一日能打回洛阳,夺回汉人江山。”

    “唉,洛阳,洛阳啊!”原本还谈兴正重的行人,提及洛阳,各个叹息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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