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菜记刺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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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真凉快，都有些秋的感觉。这两天却酷热的，又是夏天的感觉。秋老虎真是厉害。窗外不知名的树，叶片大大的，开着浅白色的花，里面仿佛还携带着一点点蓝，开了不久，就叶缝中结满了籽，让我心仪猜测了许久。只是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这种新奇竟然超越了我对茶树的喜欢了。
想当初，我对那浅绿茶树的钟爱，到今天对这不知名树的新奇，那颗茶树心情会怎样呢？那树真不及茶树优美精致啊，倒与我农家的大嫂有些相似，粗糙放旷的很。深深的吸引了我。
每天早晨躺在床上看见它，都要兴奋很久，没有对茶树的那种深刻感情，倒是轻松愉快的，看着它开花结果老去，还是不知道它的名字？老公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可是它的花，开得象鸟儿，几天就不见了，成了籽，然后又接着开，都开了许多遍。都成了多少只鸟儿啊？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开心的窃笑。
这是种什么树？那样高大，开那样的花，花朵象是喇叭，象是鸟，日夜不停的鸣叫。原来窗外一大早，就鸣和高歌的是那些花儿吗？还以为是我家乡柴山的鸟？因为我家乡是麋鹿保护区，那里有千顷的湿地，从林的杨芦苇，整个市里的鸟都是从那里发展来的，它们都是我家乡鸟的亲戚。
哈，看一说，都说到哪里去了？说这些，只是想表达一下我那窃喜的心情，那种涌动在心底的幽和的温暖的喜悦，象是回忆起我那些猪菜们一样的。
刺噶菜也是长在堤坡上的多些。长在兔子耳朵旁边。却没有兔子耳朵遭人喜欢。因为它浑身长满了刺，每个叶片周围都是刺，茎上也是刺。高大的象是灌木。才没有兔子耳朵那样纤弱。但也极美丽的，开淡紫色花朵，开在枝顶上，开在枝枝间，花朵形状象是老人家抽的水烟把，象是冒着浓浓的香烟味。说起来，还真有些象老农种在荒边坡老的大烟呢，只是叶子不一样，大烟叶面宽肥。而刺噶菜叶面尖细，枝叶颜色绿的深深的，象是深沉赋予魅力的男人。这样形容来，那兔子耳朵肯定是苗条淑女了。
那时寻猪菜是把它排除在外的，从来都不寻它，也不敢靠近它，大人们交代过。但从它幽深的颜色中，看得出它营养丰厚，如果寻来煮熟了给猪吃，肯定是非常好的。再说长得也多，主要是高大，要不了多少就可以煮一锅了。也不用篮子装。这当然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没有人拿它当猪菜的，也不可能寻它回去。就算煮熟了，那些刺就不刺人了不？剁起来还很麻烦。它那刺一刺了，就贼痒贼痛的，谁受得了。若是没有其他野菜的年代或者缺乏野菜的年代，它还是很吃香的吧。
母亲年代，就时有人家拿它当饭吃？只是我这个年代，只用它去肥田。三四月里砍青放在水田地里，还是很好的原肥料。只是我们旱田地里不砍青，是水稻乡里的人家来砍它们，拉着板车带着牛，一砍就是一板车拉回去，甩在田里当青肥料。开始还有人要，以后却不常来了。它们也就只有长在堤坡上沟道边，独自青着灰着老去。挺寂寞的。
它们也有长在田野路边，长在田头上，因为无人靠近，长得特旺盛，可说是乌青一片。当你从庄稼地里忙活到了田尽头，突然看见一排深绿色的植物，开着淡紫色花朵，迎着风摇摆。会是怎样的一种享受？一般田头就是沟，那样的话，它们就是长在田头与水沟之间。坐在那里，无论从水沟里看着它们的倒影，还是看着它们本身，都是很美的。也许是我也很寂寞吧，所以特别喜欢长在田头的刺噶菜。这里的它，有种只有我明白的亲近温暖之美。到了成熟时，那成熟的花，便若蒲公英样漂落，那情形倒是跟兔子耳朵飘花时一样的。
虽然我从不寻它回去做猪菜，但我对它傲然孤芳的寂寞，却是印象深刻，恋恋不忘。
至于最终它们老了怎么去处，我真不知道。据说它是可以做中药的。也有老人家到夏天它们猛长时，就戴着手套用镰刀将之砍倒在地，然后晒干用板车拉走。不过这样的时候不多，多的是它们自生自灭了去。
曾经，老公的母亲既是我的公婆，就把刺噶菜当饭吃过。
那还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事，公婆说那时没饭吃，野菜都吃光了，只有寻刺噶菜吃。
我说：那么多刺怎么吃啊？
公婆说：剁了煮熟了吃。
我说：煮熟了不刺人吗？
公婆说：怎么不刺人呢，但是没有东西吃，也只有吃它了，还是救了我们命的。吃了之后就结肠，怎么拉都拉不出来，人都拉死，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那时院里是敞收，所谓敞收呢？就是还没有筑长堤，是敞院子，望天收。老天爷不涨水，就还可以收几粒粮食，如果涨水的话，就颗粒难收，等水下去了种点粟米大麦收点杂粮就是很幸福的事，如果又遇到天寒，杂粮都收不到几颗就要命受了。就要吃刺噶菜了。我公婆因为坐月子时到水抢割谷子，抽筋了至今嘴都是歪的。
我公婆一说就叹息：不知道那时候的稻谷长的多么好，只是收不到。眼看着自己辛苦种下的粮食被水淹没或被雨水激破，做梦都想有道长堤，有个好地方种地生活。
原来刺噶菜对我上辈还有着救命之恩啊。
都不知道它们煮熟了是什么味道？
后回娘家问问我母亲吃过刺噶菜没？
母亲说她没有吃过，但是野菜还是吃过。用粗糠和了煮了吃的。吃了也是结肠拉屎拉不出来。
我说：你们怎么不煮刺噶菜吃呢？它们煮熟了还刺人吗？
母亲说：你去问问你祖母吧，我真没吃过。
至于我祖母是否吃过，我忘记问了。至于我为什么要不断的问母亲，就是不太相信公婆的话，五几年，还吃刺噶菜？好象不可能。我母亲怎么没吃过？但想起小姑父的父亲饿死的事，我又有些相信，那时搞大跃进，吃大食堂，还饿死了许多人。
听我祖母说，我父亲也吃过野菜。至于有没有刺噶菜，我没有细问。
直到今天，都奇怪，长辈们吃过那么些野菜，也不是什么值得忧伤的事，可为什么我公婆吃过刺噶菜，我心里就有些幽暗的忧伤呢？
还在乡下时，有次我与老公在田地里干活，忽然说到了他的初恋。也不是恋人拉，只是有过些交往。那时他才十七岁，都不怎么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我却不这么看。因为老公与我恋爱时将之隐瞒了，结婚之后才告诉我。
田间总是那样空阔，田野风刮着那一层层的绿，里面有种让人心碎的东西，让人想起些很原始温暖私密的事情，于是我问老公说：那时你喜欢过她么？
老公开始怎么也不说，他是否喜欢过她，总是说自己没有喜欢过她。
我怎么也不相信，所以老公就说：那时还是有点喜欢的。
真是把我气死了，其实，我想听到老公说的，是真没有一点点，也没有喜欢过她。可是老公说我肯定是想听到他最诚实的话，所以他就说了。
当时我听到他的话，气得就从田间跑出来了。老公也从田间跑了出来追我。我们出来时，正好遇见长在田头的一排刺噶菜，它们开着浅紫色花，深绿的昂然的迎风摆动着，那一种悠然与祥和，一下子就感染了我。从来，我没看见过那种紫色的花，是花却不是朵。因为它的花不是开着的，象是一个没有抽完的大烟头。当然里面不是大烟草碎细的末末，而是装满紫色细长的菜丝一般。
它们迎风摆动着，仿佛听见我们刚才说的话。看着广阔的天空与绿色的水沟及它们摇摆的身资与紫色的花，不仅有些难为情的笑起来。
老公于是就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坐在沟边，跟我讲他母亲曾经吃过刺噶菜的事。
前两天真凉快，都有些秋的感觉。这两天却酷热的，又是夏天的感觉。秋老虎真是厉害。窗外不知名的树，叶片大大的，开着浅白色的花，里面仿佛还携带着一点点蓝，开了不久，就叶缝中结满了籽，让我心仪猜测了许久。只是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这种新奇竟然超越了我对茶树的喜欢了。
想当初，我对那浅绿茶树的钟爱，到今天对这不知名树的新奇，那颗茶树心情会怎样呢？那树真不及茶树优美精致啊，倒与我农家的大嫂有些相似，粗糙放旷的很。深深的吸引了我。
每天早晨躺在床上看见它，都要兴奋很久，没有对茶树的那种深刻感情，倒是轻松愉快的，看着它开花结果老去，还是不知道它的名字？老公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可是它的花，开得象鸟儿，几天就不见了，成了籽，然后又接着开，都开了许多遍。都成了多少只鸟儿啊？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开心的窃笑。
这是种什么树？那样高大，开那样的花，花朵象是喇叭，象是鸟，日夜不停的鸣叫。原来窗外一大早，就鸣和高歌的是那些花儿吗？还以为是我家乡柴山的鸟？因为我家乡是麋鹿保护区，那里有千顷的湿地，从林的杨芦苇，整个市里的鸟都是从那里发展来的，它们都是我家乡鸟的亲戚。
哈，看一说，都说到哪里去了？说这些，只是想表达一下我那窃喜的心情，那种涌动在心底的幽和的温暖的喜悦，象是回忆起我那些猪菜们一样的。
刺噶菜也是长在堤坡上的多些。长在兔子耳朵旁边。却没有兔子耳朵遭人喜欢。因为它浑身长满了刺，每个叶片周围都是刺，茎上也是刺。高大的象是灌木。才没有兔子耳朵那样纤弱。但也极美丽的，开淡紫色花朵，开在枝顶上，开在枝枝间，花朵形状象是老人家抽的水烟把，象是冒着浓浓的香烟味。说起来，还真有些象老农种在荒边坡老的大烟呢，只是叶子不一样，大烟叶面宽肥。而刺噶菜叶面尖细，枝叶颜色绿的深深的，象是深沉赋予魅力的男人。这样形容来，那兔子耳朵肯定是苗条淑女了。
那时寻猪菜是把它排除在外的，从来都不寻它，也不敢靠近它，大人们交代过。但从它幽深的颜色中，看得出它营养丰厚，如果寻来煮熟了给猪吃，肯定是非常好的。再说长得也多，主要是高大，要不了多少就可以煮一锅了。也不用篮子装。这当然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没有人拿它当猪菜的，也不可能寻它回去。就算煮熟了，那些刺就不刺人了不？剁起来还很麻烦。它那刺一刺了，就贼痒贼痛的，谁受得了。若是没有其他野菜的年代或者缺乏野菜的年代，它还是很吃香的吧。
母亲年代，就时有人家拿它当饭吃？只是我这个年代，只用它去肥田。三四月里砍青放在水田地里，还是很好的原肥料。只是我们旱田地里不砍青，是水稻乡里的人家来砍它们，拉着板车带着牛，一砍就是一板车拉回去，甩在田里当青肥料。开始还有人要，以后却不常来了。它们也就只有长在堤坡上沟道边，独自青着灰着老去。挺寂寞的。
它们也有长在田野路边，长在田头上，因为无人靠近，长得特旺盛，可说是乌青一片。当你从庄稼地里忙活到了田尽头，突然看见一排深绿色的植物，开着淡紫色花朵，迎着风摇摆。会是怎样的一种享受？一般田头就是沟，那样的话，它们就是长在田头与水沟之间。坐在那里，无论从水沟里看着它们的倒影，还是看着它们本身，都是很美的。也许是我也很寂寞吧，所以特别喜欢长在田头的刺噶菜。这里的它，有种只有我明白的亲近温暖之美。到了成熟时，那成熟的花，便若蒲公英样漂落，那情形倒是跟兔子耳朵飘花时一样的。
虽然我从不寻它回去做猪菜，但我对它傲然孤芳的寂寞，却是印象深刻，恋恋不忘。
至于最终它们老了怎么去处，我真不知道。据说它是可以做中药的。也有老人家到夏天它们猛长时，就戴着手套用镰刀将之砍倒在地，然后晒干用板车拉走。不过这样的时候不多，多的是它们自生自灭了去。
曾经，老公的母亲既是我的公婆，就把刺噶菜当饭吃过。
那还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事，公婆说那时没饭吃，野菜都吃光了，只有寻刺噶菜吃。
我说：那么多刺怎么吃啊？
公婆说：剁了煮熟了吃。
我说：煮熟了不刺人吗？
公婆说：怎么不刺人呢，但是没有东西吃，也只有吃它了，还是救了我们命的。吃了之后就结肠，怎么拉都拉不出来，人都拉死，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那时院里是敞收，所谓敞收呢？就是还没有筑长堤，是敞院子，望天收。老天爷不涨水，就还可以收几粒粮食，如果涨水的话，就颗粒难收，等水下去了种点粟米大麦收点杂粮就是很幸福的事，如果又遇到天寒，杂粮都收不到几颗就要命受了。就要吃刺噶菜了。我公婆因为坐月子时到水抢割谷子，抽筋了至今嘴都是歪的。
我公婆一说就叹息：不知道那时候的稻谷长的多么好，只是收不到。眼看着自己辛苦种下的粮食被水淹没或被雨水激破，做梦都想有道长堤，有个好地方种地生活。
原来刺噶菜对我上辈还有着救命之恩啊。
都不知道它们煮熟了是什么味道？
后回娘家问问我母亲吃过刺噶菜没？
母亲说她没有吃过，但是野菜还是吃过。用粗糠和了煮了吃的。吃了也是结肠拉屎拉不出来。
我说：你们怎么不煮刺噶菜吃呢？它们煮熟了还刺人吗？
母亲说：你去问问你祖母吧，我真没吃过。
至于我祖母是否吃过，我忘记问了。至于我为什么要不断的问母亲，就是不太相信公婆的话，五几年，还吃刺噶菜？好象不可能。我母亲怎么没吃过？但想起小姑父的父亲饿死的事，我又有些相信，那时搞大跃进，吃大食堂，还饿死了许多人。
听我祖母说，我父亲也吃过野菜。至于有没有刺噶菜，我没有细问。
直到今天，都奇怪，长辈们吃过那么些野菜，也不是什么值得忧伤的事，可为什么我公婆吃过刺噶菜，我心里就有些幽暗的忧伤呢？
还在乡下时，有次我与老公在田地里干活，忽然说到了他的初恋。也不是恋人拉，只是有过些交往。那时他才十七岁，都不怎么懂得什么是爱情。但我却不这么看。因为老公与我恋爱时将之隐瞒了，结婚之后才告诉我。
田间总是那样空阔，田野风刮着那一层层的绿，里面有种让人心碎的东西，让人想起些很原始温暖私密的事情，于是我问老公说：那时你喜欢过她么？
老公开始怎么也不说，他是否喜欢过她，总是说自己没有喜欢过她。
我怎么也不相信，所以老公就说：那时还是有点喜欢的。
真是把我气死了，其实，我想听到老公说的，是真没有一点点，也没有喜欢过她。可是老公说我肯定是想听到他最诚实的话，所以他就说了。
当时我听到他的话，气得就从田间跑出来了。老公也从田间跑了出来追我。我们出来时，正好遇见长在田头的一排刺噶菜，它们开着浅紫色花，深绿的昂然的迎风摆动着，那一种悠然与祥和，一下子就感染了我。从来，我没看见过那种紫色的花，是花却不是朵。因为它的花不是开着的，象是一个没有抽完的大烟头。当然里面不是大烟草碎细的末末，而是装满紫色细长的菜丝一般。
它们迎风摆动着，仿佛听见我们刚才说的话。看着广阔的天空与绿色的水沟及它们摇摆的身资与紫色的花，不仅有些难为情的笑起来。
老公于是就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坐在沟边，跟我讲他母亲曾经吃过刺噶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