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14章（1）第十四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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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了几天，看到女儿可心要死要活的样子，邢小美还是决定到医院去找一下表姐，虽说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邢小美来到表姐当护工的医院病房，在楼梯口就看到表姐正扶着一位老太太慢慢行走，老太肤色很白，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只是头发白得富丽堂皇，给人一种不凡的气质。
表姐神情专注，对老太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护工这活不是好干的，但凡有出路的人都不会来当护工。
邢小美停下脚步，看到表姐将老太太扶回病房，她才一步一步朝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邢小美又站住了，她看见表姐几乎是把老太太抱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又贴着她的耳根问了句什么，老太太闭上眼不语，表姐这才离开老太太的床前，一转身看到了邢小美。
“表妹，你怎么来了？”
表姐快步迎到门口，拉着邢小美往走廊的深处走，而后停下来打量着她问：“找我有事吗？”
“哎，一言难尽啊。”
到了这会儿，邢小美觉得可心的事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于是她就把可心两个月没来月经，在医院检查时被医生损伤处女膜的情况讲了一遍。
表姐听后，几乎跳了起来，她气忿地骂道：“这是哪个医院的狗屁医生干的好事啊，咱们告他去。损伤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偏是处女膜，这让可心今后怎么做女人，她就是百分之百地忠诚，把心都掏给男人，男人都未必相信她了。这可怎么好，真是作孽呀。你没法院告他吗？”
“我去了，律师也找过了，就是给可心他爸辩护的那位律师，但律师说这事经过法律未免小题大做，不如就事论事，跟医院索赔。但我不知道医院这方面的情况如何，表姐在医院做护工，一定耳听八方吧？”
邢小美期待地看着表姐。
表姐摆摆手说：“嗐，咱在这里是下等人，这是决策层的事情，咱哪里会知道呢。不过，既是索赔，就要豁出功夫跟他们争理，明明赔一百的医疗事故，咱得要一千；明明赔一千的医疗事故，咱得要一万……医院对待这样的事情，是想息事宁人的，他们怕丢医院的名誉，影响他们的经济效益，所以咱们就要抓住医院的心理，闹，越闹大越有赚头，反正可心处女膜也损坏了，重新修补也不是原装的了，这时候就要闹，让医院多赔钱。前些日子，一位妇女生孩子大出血死了，妇女是农村的，他丈夫回家一招呼，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打着幡，举着纸人纸马，进了医院就把前后门都堵上了，医院领导全部到场了，吓得直作揖，就差点跪下了，听说医院赔了几十万元，还把那位致人命死的医生开掉了。”
邢小美听着，无奈地看看表姐说：“我到哪里找那么多的人去，要是许鹏展在还好，他如今成了阶下囚，老家的人都吓得不敢照面了。”
“这事你找我呀，我回家唤人去，只要你管得起饭，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表姐自信地一拍胸脯。
“您可千万别这样，可心的事不同产妇的死，人家是没命了，而可心是处女膜被损坏，算是丢人的事情，你回老家一哄嚷，可今后还怎么有脸见老家的人呢？表姐，求你了，这事千万不能声张啊。”
邢小美叮嘱道。
“那你要我帮什么呢？”
表姐疑惑地问。
邢小美真诚地望着表姐说：“我一是想托您打听一下医院赔付的行情，二是想让表姐出出主意，在处事为人方面，表姐还是很有经验的。”
表姐被邢小美的话说得心里暖暖的，不由道：“我在医院当护工是最底层的人，因为我护理的老太太有身份，儿子是省里的一个大官，孙女是一家汽车公司的老总，听说方方面面的大官她都认识，病房里天天有人送花送水果，吃不了都送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一来二去的也就跟他们熟了，这事我可以跟他们打听打听，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就像我刚才说的，医疗事故没有参照物，每个事故的性质都是不一样的，赔付也肯定不一样，这样的事故最少要五十万，而且还要跟院申明，五十万也买不来原装的处女膜。可心是在哪家医院出的事？”
“东区医院。”
邢小美说。
表姐又说：“如果在老太太住院的这家医院还好说，我通过熟悉的医生打听一下，东区医院我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这样吧，我一会儿就帮你去打听，你回去后听我信就行了。”
表姐就罢转身回了病房，瞬间又提了一袋水果走了出来，她将水果递给邢小美说：“带回去给婶婶吃吧，刚上市的枇杷，十几块钱一斤呢，老太太吃不掉，摆在那里要烂了。婶婶最近可好啊？我忙得都顾不上给她打电话了。”
邢小美接过水果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表姐说：“你不要的话我只好再送给护士了，老太太那天还建议我到外边把水果卖掉，换几个钱，你说我能干这事吗？咱人穷志不短啊。”
邢小美听了这话，不由心生想法道：“表姐，能不能通过老太太的关系跟东区医院疏通一下呀？”
表姐立刻说：“这种小事就别求人家了吧，咱要求她办大事，关系要会用，什么样的关系办什么事，而且关系只能用一次，小事求了人家，大事也就不能求了。再说，可心的事属医疗事故，如今理握在咱的手里，谁都不用求就能赢。”
邢小美觉得表姐的话也有道理，但仍是执拗地说：“表姐，你现在就帮我问问这家医院去，类似可心这样的医疗事故应该怎样理赔？到了东区医院我好有个参照。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可心的事不能再拖，时间拖长了不好。”
“好吧，那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吧。”
表姐停住步子，看邢小美下了楼梯。
邢小美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树下，借着树萌遮住射在身上的太阳光，她看着拎在手里的枇杷果，一种不如人的失落感忽然涌上心头，曾经堂堂的副县长夫人居然接受个医院护工的施舍，真是今非昔比了。她想起从前在寺庙里看过的一位老和尚写的诗：“一船西去一船东，顺逆风帆势不同，寄语顺风船上客，明朝未必是东风。”
这诗好像就是为自己写的，邢小美内心感慨着。
半个小时以后，表姐匆匆出来了，表姐跑到邢小美跟前，揩着脸上的汗说：“真把我跑死了，找了好几个人才问到实底，人家说了，可心的事故属于医疗小事故，赔不了多少钱，医院可以把处女膜修补上，能给一万块钱就算不错了。还是我刚才说的，这个时候不能讲理，多要钱才是真的，到了东区医院开口就是十万，最少也得到手五万，你就按表姐说的办，没错！”
邢小美觉得表姐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便告辞了她回家，路上想来找表姐也许是多余的，她的高招她也都想过，但有一点她觉得自己来对了，表姐看护的老太太很有背景，以后有什么大事情，真可以利用一下这层关系。还有，表姐变了，自信了，不像农村妇女了。
考虑了几天，看到女儿可心要死要活的样子，邢小美还是决定到医院去找一下表姐，虽说未必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死马当活马医吧。
邢小美来到表姐当护工的医院病房，在楼梯口就看到表姐正扶着一位老太太慢慢行走，老太肤色很白，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只是头发白得富丽堂皇，给人一种不凡的气质。
表姐神情专注，对老太太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护工这活不是好干的，但凡有出路的人都不会来当护工。
邢小美停下脚步，看到表姐将老太太扶回病房，她才一步一步朝老太太的病房走去。
走到病房门口，邢小美又站住了，她看见表姐几乎是把老太太抱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好被子，又贴着她的耳根问了句什么，老太太闭上眼不语，表姐这才离开老太太的床前，一转身看到了邢小美。
“表妹，你怎么来了？”
表姐快步迎到门口，拉着邢小美往走廊的深处走，而后停下来打量着她问：“找我有事吗？”
“哎，一言难尽啊。”
到了这会儿，邢小美觉得可心的事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于是她就把可心两个月没来月经，在医院检查时被医生损伤处女膜的情况讲了一遍。
表姐听后，几乎跳了起来，她气忿地骂道：“这是哪个医院的狗屁医生干的好事啊，咱们告他去。损伤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偏是处女膜，这让可心今后怎么做女人，她就是百分之百地忠诚，把心都掏给男人，男人都未必相信她了。这可怎么好，真是作孽呀。你没法院告他吗？”
“我去了，律师也找过了，就是给可心他爸辩护的那位律师，但律师说这事经过法律未免小题大做，不如就事论事，跟医院索赔。但我不知道医院这方面的情况如何，表姐在医院做护工，一定耳听八方吧？”
邢小美期待地看着表姐。
表姐摆摆手说：“嗐，咱在这里是下等人，这是决策层的事情，咱哪里会知道呢。不过，既是索赔，就要豁出功夫跟他们争理，明明赔一百的医疗事故，咱得要一千；明明赔一千的医疗事故，咱得要一万……医院对待这样的事情，是想息事宁人的，他们怕丢医院的名誉，影响他们的经济效益，所以咱们就要抓住医院的心理，闹，越闹大越有赚头，反正可心处女膜也损坏了，重新修补也不是原装的了，这时候就要闹，让医院多赔钱。前些日子，一位妇女生孩子大出血死了，妇女是农村的，他丈夫回家一招呼，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了，打着幡，举着纸人纸马，进了医院就把前后门都堵上了，医院领导全部到场了，吓得直作揖，就差点跪下了，听说医院赔了几十万元，还把那位致人命死的医生开掉了。”
邢小美听着，无奈地看看表姐说：“我到哪里找那么多的人去，要是许鹏展在还好，他如今成了阶下囚，老家的人都吓得不敢照面了。”
“这事你找我呀，我回家唤人去，只要你管得起饭，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表姐自信地一拍胸脯。
“您可千万别这样，可心的事不同产妇的死，人家是没命了，而可心是处女膜被损坏，算是丢人的事情，你回老家一哄嚷，可今后还怎么有脸见老家的人呢？表姐，求你了，这事千万不能声张啊。”
邢小美叮嘱道。
“那你要我帮什么呢？”
表姐疑惑地问。
邢小美真诚地望着表姐说：“我一是想托您打听一下医院赔付的行情，二是想让表姐出出主意，在处事为人方面，表姐还是很有经验的。”
表姐被邢小美的话说得心里暖暖的，不由道：“我在医院当护工是最底层的人，因为我护理的老太太有身份，儿子是省里的一个大官，孙女是一家汽车公司的老总，听说方方面面的大官她都认识，病房里天天有人送花送水果，吃不了都送了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一来二去的也就跟他们熟了，这事我可以跟他们打听打听，不过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就像我刚才说的，医疗事故没有参照物，每个事故的性质都是不一样的，赔付也肯定不一样，这样的事故最少要五十万，而且还要跟院申明，五十万也买不来原装的处女膜。可心是在哪家医院出的事？”
“东区医院。”
邢小美说。
表姐又说：“如果在老太太住院的这家医院还好说，我通过熟悉的医生打听一下，东区医院我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这样吧，我一会儿就帮你去打听，你回去后听我信就行了。”
表姐就罢转身回了病房，瞬间又提了一袋水果走了出来，她将水果递给邢小美说：“带回去给婶婶吃吧，刚上市的枇杷，十几块钱一斤呢，老太太吃不掉，摆在那里要烂了。婶婶最近可好啊？我忙得都顾不上给她打电话了。”
邢小美接过水果说：“这多不好意思啊。”
表姐说：“你不要的话我只好再送给护士了，老太太那天还建议我到外边把水果卖掉，换几个钱，你说我能干这事吗？咱人穷志不短啊。”
邢小美听了这话，不由心生想法道：“表姐，能不能通过老太太的关系跟东区医院疏通一下呀？”
表姐立刻说：“这种小事就别求人家了吧，咱要求她办大事，关系要会用，什么样的关系办什么事，而且关系只能用一次，小事求了人家，大事也就不能求了。再说，可心的事属医疗事故，如今理握在咱的手里，谁都不用求就能赢。”
邢小美觉得表姐的话也有道理，但仍是执拗地说：“表姐，你现在就帮我问问这家医院去，类似可心这样的医疗事故应该怎样理赔？到了东区医院我好有个参照。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可心的事不能再拖，时间拖长了不好。”
“好吧，那你在医院门口等我吧。”
表姐停住步子，看邢小美下了楼梯。
邢小美站在医院门口的一棵树下，借着树萌遮住射在身上的太阳光，她看着拎在手里的枇杷果，一种不如人的失落感忽然涌上心头，曾经堂堂的副县长夫人居然接受个医院护工的施舍，真是今非昔比了。她想起从前在寺庙里看过的一位老和尚写的诗：“一船西去一船东，顺逆风帆势不同，寄语顺风船上客，明朝未必是东风。”
这诗好像就是为自己写的，邢小美内心感慨着。
半个小时以后，表姐匆匆出来了，表姐跑到邢小美跟前，揩着脸上的汗说：“真把我跑死了，找了好几个人才问到实底，人家说了，可心的事故属于医疗小事故，赔不了多少钱，医院可以把处女膜修补上，能给一万块钱就算不错了。还是我刚才说的，这个时候不能讲理，多要钱才是真的，到了东区医院开口就是十万，最少也得到手五万，你就按表姐说的办，没错！”
邢小美觉得表姐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便告辞了她回家，路上想来找表姐也许是多余的，她的高招她也都想过，但有一点她觉得自己来对了，表姐看护的老太太很有背景，以后有什么大事情，真可以利用一下这层关系。还有，表姐变了，自信了，不像农村妇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