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13章（3）第十三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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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音回到省城，第一件事就是给郝从容打电话，试图通过她的关系在省城的媒体将小早的不幸报道出去，以寻求多方赞助，那个地方的资源毕竟有限。儿子周祁晚儿爱上了小早，小早拒绝他的爱，这样的爱显然是不成章法的，怜悯不等于爱情，现在她无法说服儿子，作为母亲她不能让儿子的爱心泯灭。如果这个社会，每个人都从自己的私欲出发，冷漠而无情，人类与冷血动物还有什么区别呢？
祁有音想不到郝从容会在电话里冲她，开始她不相信这是郝从容说的话，她就竖起耳朵听，当她确信真是郝从容的声音时，祁有音的耳朵里像敞开了两个大洞一样全被她的声音填满了。
你怎么整天为别人忙啊？你有病吧？现在像你这样每天为别人忙不停的人真是太少见了，我有点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当全国劳模还是慈善大使啊？……郝从容可能是赶上闹心的时候了，祁有音的耳畔不停地响着这些话，而她仍是善意地揣摸着郝从容。
这样的揣摸也使祁有音累心，她坐下来，回味着郝从容的话，想想这段时间她的确管多了闲事，先是长水村校舍的事，然后是杨亮的事，再然后又是小早的事，一件一件的事情都与自己的关系不大，又都有些关系，可她敢保证这些事情都不是出于私利，就算长水村与父亲有关系，可老区的人当年在战场上连生命都可以牺牲，活着的人就不能为他们现在的贫困尽一点力量吗？莫非“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嘴上的牵挂而已？不过，有音相信郝从容还是会行动，她对自己的话虽说不上言听计从，但还是恭顺有加的。
祁有音正在琢磨郝从容，杨亮突然来电话找她，杨亮说医院对产品的临床试验出来了，基本合格，但还有一点需要改进的地方，只是这一点点需要改进的地方，公司又要大笔资金的投入，杨亮最后说：乔新医生有点吹毛求疵，能不能跟他说说，就这样投产算了，反正也基本合格了。
祁有音立刻纠正杨亮说：科学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如果连科学都可以马虎，人类的将来会成什么样呢？
杨亮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杨亮提出了一个要求：大姐，我能请您喝茶吗？天还早，出来聊聊吧。
杨亮请祁有音出来喝茶并非真心，他是想通过这种软磨硬泡的方式让祁有音劝说乔新医生放弃对产品的修改，一是可以减少公司的付出，二是可以避免错过申报专利的时间，听证会还有一个月就开始了，产品修改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吗？或者等专利申请审批下来以后再进行修改不迟。
祁有音一下子就明白杨亮的意图了，她温和地拒绝说：杨亮，我今天没有时间陪你去喝茶，我想跟你说的是，祁有音是个不打马虎眼的人，这你在学校时就应该知道。这个问题上，你有点不爽了。开始乔医生让你出一笔临床试验费，你心里的不情愿我就看出来了，现在你又不想出修改产品的费用，你这不是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吗？你还想不想当大老板啊？大老板是要有些气魄的，大丈夫顶天立地靠什么来证明？……
祁有音一番话说得杨亮再无声息，嗫嚅了半天，杨亮才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我想把钱省下来捐到长水村去。
祁有音立刻抬高了声音说：长水村如果用这样节省下来的钱盖校舍，那不等于准备培养一批糊弄科学的骗子吗？
杨亮这下更无话可说了。祁有音的厉害今天他是彻底地领教了，不过杨亮心里并不愠怒，反而对祁有音认真的科学态度肃然起敬。为了摆脱尴尬，他又顾左右而言他地谈到了邢小美，将邢小美有一次请他吃饭并且怀疑他与祁有音有染的事情说了出来。
祁有音听罢不以为然地说：邢小美这个女人就会闲扯淡，我可没时间与她磨，随她怎么说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周建业最清楚，你也应该清楚。
那是那是。杨亮说完这话，觉得自己跟祁有音说了一个很无聊的问题，他说这话的意图是什么呢？贬低邢小美？抬高自己？还是让祁有音在意自己而吃醋？……杨亮觉得自己今天的思维完全被祁有音打乱了，乱得一塌糊涂，不堪收拾。以致祁有音挂断电话的很长时间里，杨亮都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
接完杨亮的电话，祁有音准备亲自去找郝从容一趟，本市媒体的动静要靠郝从容弄出来。
郝从容这几天心正窝火，斑点马想把画展拉来的赞助款独吞，叶青副局长派人把他打了个不亦乐乎，总算把该要回来的钱要回来了。郝从容拿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心里又突然不安起来，不知叶青派去的那些人把斑点马打成什么样了，想到自己肉体曾经在斑点马那里得到的快慰，而从此以后很可能永远失了这快慰，她的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打算去看看斑点马，又感到不妥，想给他打个电话，却不知说什么。心里正七上八下地乱着，祁有音竟找上门来了。
祁有音几乎是第一次来到郝从容的办公室，郝从容一下子就猜出祁有音找她的意图了，否则她不会亲自到市文联来，更不会到她的办公室来。
果然，祁有音进门后神情未定就说话了，祁有音说：从容，我找你还是为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情，这件事非同寻常，你再烦我也得来找你，这事只有你能办。
又是发媒体拉赞助献爱心，这个老套路如今老百姓都不相信了。郝从容坐在祁有音的对面，一副不情愿的神情。
祁有音叹了口气，显出难为情的样子说：周祁晚儿恋爱了，女朋友是个白血病患者，父母离异，很可怜。
郝从容打断祁有音的话说：赶快让晚儿终止恋爱，多不现实啊，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儿子跟一个白血病患者恋爱，她就是天仙也不成啊。
祁有音接过郝从容的话说：当初我也是这么想，可到医院看到那个女孩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晚儿爱她也是出于怜悯，而且我发现这个女孩子特别刚强，拒绝晚儿的爱。如果这个时候我让晚儿终止对这个女孩子的爱，是不是有点太不近情理了，说不定晚儿从此就泯灭了一颗爱心。
可你也不能平白无辜地给家里添个累赘吧。你知道治疗一个白血病患者要花多少钱吗？就算你和周建业的工资高，也付不起那么昂贵的医疗费。郝从容心直口爽地说。
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求你来的，我祁有音受教育多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祁有音看着郝从容。
我有什么办法？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造钱的机器。郝从容摆出一副一筹莫展的架式。
祁有音认真地说：立刻去发动媒体，让社会上的好心人帮助这个女孩子，集体捐资帮她治病。
郝从容听祁有音说这话，一脸不屑地说：你以为如今的媒体那么好求吗？为挽救一个白血病人让大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这已是放之四海而普遍使用的手段了，如今还有几个善良之人会被眼泪感动？
祁有音打断郝从容的话说：我首先要让你流泪，你为一个生命而惋惜了，就会有别人跟你一样献出爱心，现在关键看你。
郝从容不以为然地说：我真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动力使你和周建业没完没了地高尚，你不光自己高尚，还要拉上我。像你这种地位的夫人，找个企业家赞助就把孩子送到国外去读书了，哪里还用孩子按部就班地在国内苦读。如今要帮晚儿的白血病恋人拉赞助，我真搞不明白你，一天到晚为别人忙乎究竟为的什么？
祁有音见郝从容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句句都扎着她的心，她的心里一阵难过，不被人理解的难过，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说：从容，过去你是个记者，现在你是个作家，这两种职业都需要一种社会责任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帮助这个女孩子的目的，她的父母离异，白血病又将她拉到死亡的边缘，我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吗？换了你，你又会怎么样呢？袖手旁观，这不是你的性格。爱别人是一种美德，这道理不用我再说了吧。
郝从容站起身说：好了好了，不要给我上政治课了，这事我去办，但要容我想想，找哪家媒体最有力量。我这几天心闷，走，咱们逛逛商场去吧，看看今年流行什么服装？
郝从容本来想把自己感情上的遭遇告诉祁有音，就在话要出口的一瞬间这想法又在心里灭了，她告诉祁有音什么呢？自己跟年轻的油画家偷情，进而帮她拉赞助搞画展，然后又差点让他把钱全部卷走，如果不是叶青副局长差人动粗追回来，真就肉包子打狗了。她把这些告诉祁有音会有什么结果呢？祁有音很可能会将她上纲上线到人格方面去，那她就惨了。
祁有音有点犹豫，她最不愿意逛商场了。现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心情逛商场。
郝从容进一步催促说：难得跟你一道逛商场，如果你想让我帮晚儿的小恋人上媒体，你今天就必须陪我逛商场。
祁有音被郝从容逼得无计可施，只好顺随了她。两人到了繁华的闹市区，祁有音显得茫然无措，面对一个又一个堂皇的商场，不知该进哪一家为好。郝从容指了其中的一家说：华谊呀，咱就上华谊，华谊的东西都是高档进口货，有品味，品味就是力量呀。
祁有音就跟着郝从容进了华谊。商场很气派，一楼是化妆品，二楼是鞋子，三楼是女式服装……郝从容拉着祁有音径直奔到三楼，在各式女装前流连忘返。
郝从容嘴上不停地对新款服装发出赞叹，服务小姐热情地迎上来，听到赞叹，就动员郝从容试衣服，郝从容来了兴致，一件又一件试，试完了再放回衣架上，指出衣服的一些毛病，服务小姐便有点扫兴地说：其实你穿着满好的。郝从容一笑，再不吭声，反正也不买，随便小姐是什么表情吧。
祁有音始终跟在郝从容的身后，她一年四季穿职业装，所以在缤纷的时装面前就显得无所适从眼花缭乱，不知哪一件哪一款合自己。
郝从容索性也顾不上她了，随便祁有音看哪一件服装，征求她意见，她都说好。祁有音知道郝从容说好多半是应酬，在这色彩缤纷的地方，她哪里还会顾上别人呢？尽她自己的爱好在服装中喜悦着罢了。
祁有音思想正开小差，猛听到有人喊郝从容，抬头一看竟是邢小美，邢小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准备下楼，一下子发现了郝从容，她显然没看见祁有音，祁有音在一旁打量邢小美，她发现邢小美明显消瘦了，与数月前她们三人相聚时相比，邢小美简直瘦成了另一个人。到底因为什么？身体不适？……
祁有音未等邢小美发现自己，便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邢小美见郝从容和祁有音在一起，三人又难得相逢，于是提出请她们吃意大利比萨，华谊商场对面就是意大利美食店。
祁有音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这样的场合她好像拿准主意。
邢小美有点着急地说：我真请不动大姐吗？要是换了咱班的男生杨亮，大姐一准很痛快地赴约。
祁有音听邢小美说这话，一下子想起杨亮在电话里跟她说的事情了，立刻敏感地问：我跟杨亮并没在一起做过什么吧？
可你们在一起压过马路，我看见的。邢小说。
郝从容怕祁有音不高兴，忙在一旁解释说：杨亮公司的产品要申请专利，求有音帮他找关系，有音找到我，还是我帮了杨亮的忙。对了，杨亮说为老区长水村捐资盖校舍的事情兑现了没有？
祁有音摇头说：还没到时候呢。
邢小美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杨亮这种男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跟他相处，要多留个心眼。
祁有音看了一眼邢小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吐出来。
郝从容急忙说：邢小美，我们现在就去吃意大利比萨吧，难得三位老同学相聚。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华谊商场，去了该去的地方。
祁有音回到省城，第一件事就是给郝从容打电话，试图通过她的关系在省城的媒体将小早的不幸报道出去，以寻求多方赞助，那个地方的资源毕竟有限。儿子周祁晚儿爱上了小早，小早拒绝他的爱，这样的爱显然是不成章法的，怜悯不等于爱情，现在她无法说服儿子，作为母亲她不能让儿子的爱心泯灭。如果这个社会，每个人都从自己的私欲出发，冷漠而无情，人类与冷血动物还有什么区别呢？
祁有音想不到郝从容会在电话里冲她，开始她不相信这是郝从容说的话，她就竖起耳朵听，当她确信真是郝从容的声音时，祁有音的耳朵里像敞开了两个大洞一样全被她的声音填满了。
你怎么整天为别人忙啊？你有病吧？现在像你这样每天为别人忙不停的人真是太少见了，我有点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当全国劳模还是慈善大使啊？……郝从容可能是赶上闹心的时候了，祁有音的耳畔不停地响着这些话，而她仍是善意地揣摸着郝从容。
这样的揣摸也使祁有音累心，她坐下来，回味着郝从容的话，想想这段时间她的确管多了闲事，先是长水村校舍的事，然后是杨亮的事，再然后又是小早的事，一件一件的事情都与自己的关系不大，又都有些关系，可她敢保证这些事情都不是出于私利，就算长水村与父亲有关系，可老区的人当年在战场上连生命都可以牺牲，活着的人就不能为他们现在的贫困尽一点力量吗？莫非“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只是嘴上的牵挂而已？不过，有音相信郝从容还是会行动，她对自己的话虽说不上言听计从，但还是恭顺有加的。
祁有音正在琢磨郝从容，杨亮突然来电话找她，杨亮说医院对产品的临床试验出来了，基本合格，但还有一点需要改进的地方，只是这一点点需要改进的地方，公司又要大笔资金的投入，杨亮最后说：乔新医生有点吹毛求疵，能不能跟他说说，就这样投产算了，反正也基本合格了。
祁有音立刻纠正杨亮说：科学是来不得半点马虎的，如果连科学都可以马虎，人类的将来会成什么样呢？
杨亮不说话了，沉默了一会儿，杨亮提出了一个要求：大姐，我能请您喝茶吗？天还早，出来聊聊吧。
杨亮请祁有音出来喝茶并非真心，他是想通过这种软磨硬泡的方式让祁有音劝说乔新医生放弃对产品的修改，一是可以减少公司的付出，二是可以避免错过申报专利的时间，听证会还有一个月就开始了，产品修改能在一个月内完成吗？或者等专利申请审批下来以后再进行修改不迟。
祁有音一下子就明白杨亮的意图了，她温和地拒绝说：杨亮，我今天没有时间陪你去喝茶，我想跟你说的是，祁有音是个不打马虎眼的人，这你在学校时就应该知道。这个问题上，你有点不爽了。开始乔医生让你出一笔临床试验费，你心里的不情愿我就看出来了，现在你又不想出修改产品的费用，你这不是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吗？你还想不想当大老板啊？大老板是要有些气魄的，大丈夫顶天立地靠什么来证明？……
祁有音一番话说得杨亮再无声息，嗫嚅了半天，杨亮才为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我想把钱省下来捐到长水村去。
祁有音立刻抬高了声音说：长水村如果用这样节省下来的钱盖校舍，那不等于准备培养一批糊弄科学的骗子吗？
杨亮这下更无话可说了。祁有音的厉害今天他是彻底地领教了，不过杨亮心里并不愠怒，反而对祁有音认真的科学态度肃然起敬。为了摆脱尴尬，他又顾左右而言他地谈到了邢小美，将邢小美有一次请他吃饭并且怀疑他与祁有音有染的事情说了出来。
祁有音听罢不以为然地说：邢小美这个女人就会闲扯淡，我可没时间与她磨，随她怎么说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什么样的女人，周建业最清楚，你也应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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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完杨亮的电话，祁有音准备亲自去找郝从容一趟，本市媒体的动静要靠郝从容弄出来。
郝从容这几天心正窝火，斑点马想把画展拉来的赞助款独吞，叶青副局长派人把他打了个不亦乐乎，总算把该要回来的钱要回来了。郝从容拿了自己应得的那份，心里又突然不安起来，不知叶青派去的那些人把斑点马打成什么样了，想到自己肉体曾经在斑点马那里得到的快慰，而从此以后很可能永远失了这快慰，她的心里又忐忑不安起来，打算去看看斑点马，又感到不妥，想给他打个电话，却不知说什么。心里正七上八下地乱着，祁有音竟找上门来了。
祁有音几乎是第一次来到郝从容的办公室，郝从容一下子就猜出祁有音找她的意图了，否则她不会亲自到市文联来，更不会到她的办公室来。
果然，祁有音进门后神情未定就说话了，祁有音说：从容，我找你还是为电话里说的那件事情，这件事非同寻常，你再烦我也得来找你，这事只有你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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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音叹了口气，显出难为情的样子说：周祁晚儿恋爱了，女朋友是个白血病患者，父母离异，很可怜。
郝从容打断祁有音的话说：赶快让晚儿终止恋爱，多不现实啊，一个省委副书记的儿子跟一个白血病患者恋爱，她就是天仙也不成啊。
祁有音接过郝从容的话说：当初我也是这么想，可到医院看到那个女孩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晚儿爱她也是出于怜悯，而且我发现这个女孩子特别刚强，拒绝晚儿的爱。如果这个时候我让晚儿终止对这个女孩子的爱，是不是有点太不近情理了，说不定晚儿从此就泯灭了一颗爱心。
可你也不能平白无辜地给家里添个累赘吧。你知道治疗一个白血病患者要花多少钱吗？就算你和周建业的工资高，也付不起那么昂贵的医疗费。郝从容心直口爽地说。
我就是为这件事情求你来的，我祁有音受教育多年，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祁有音看着郝从容。
我有什么办法？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造钱的机器。郝从容摆出一副一筹莫展的架式。
祁有音认真地说：立刻去发动媒体，让社会上的好心人帮助这个女孩子，集体捐资帮她治病。
郝从容听祁有音说这话，一脸不屑地说：你以为如今的媒体那么好求吗？为挽救一个白血病人让大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这已是放之四海而普遍使用的手段了，如今还有几个善良之人会被眼泪感动？
祁有音打断郝从容的话说：我首先要让你流泪，你为一个生命而惋惜了，就会有别人跟你一样献出爱心，现在关键看你。
郝从容不以为然地说：我真搞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动力使你和周建业没完没了地高尚，你不光自己高尚，还要拉上我。像你这种地位的夫人，找个企业家赞助就把孩子送到国外去读书了，哪里还用孩子按部就班地在国内苦读。如今要帮晚儿的白血病恋人拉赞助，我真搞不明白你，一天到晚为别人忙乎究竟为的什么？
祁有音见郝从容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句句都扎着她的心，她的心里一阵难过，不被人理解的难过，可她还是耐着性子说：从容，过去你是个记者，现在你是个作家，这两种职业都需要一种社会责任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帮助这个女孩子的目的，她的父母离异，白血病又将她拉到死亡的边缘，我能在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吗？换了你，你又会怎么样呢？袖手旁观，这不是你的性格。爱别人是一种美德，这道理不用我再说了吧。
郝从容站起身说：好了好了，不要给我上政治课了，这事我去办，但要容我想想，找哪家媒体最有力量。我这几天心闷，走，咱们逛逛商场去吧，看看今年流行什么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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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音有点犹豫，她最不愿意逛商场了。现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心情逛商场。
郝从容进一步催促说：难得跟你一道逛商场，如果你想让我帮晚儿的小恋人上媒体，你今天就必须陪我逛商场。
祁有音被郝从容逼得无计可施，只好顺随了她。两人到了繁华的闹市区，祁有音显得茫然无措，面对一个又一个堂皇的商场，不知该进哪一家为好。郝从容指了其中的一家说：华谊呀，咱就上华谊，华谊的东西都是高档进口货，有品味，品味就是力量呀。
祁有音就跟着郝从容进了华谊。商场很气派，一楼是化妆品，二楼是鞋子，三楼是女式服装……郝从容拉着祁有音径直奔到三楼，在各式女装前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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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有音始终跟在郝从容的身后，她一年四季穿职业装，所以在缤纷的时装面前就显得无所适从眼花缭乱，不知哪一件哪一款合自己。
郝从容索性也顾不上她了，随便祁有音看哪一件服装，征求她意见，她都说好。祁有音知道郝从容说好多半是应酬，在这色彩缤纷的地方，她哪里还会顾上别人呢？尽她自己的爱好在服装中喜悦着罢了。
祁有音思想正开小差，猛听到有人喊郝从容，抬头一看竟是邢小美，邢小美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正准备下楼，一下子发现了郝从容，她显然没看见祁有音，祁有音在一旁打量邢小美，她发现邢小美明显消瘦了，与数月前她们三人相聚时相比，邢小美简直瘦成了另一个人。到底因为什么？身体不适？……
祁有音未等邢小美发现自己，便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邢小美见郝从容和祁有音在一起，三人又难得相逢，于是提出请她们吃意大利比萨，华谊商场对面就是意大利美食店。
祁有音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这样的场合她好像拿准主意。
邢小美有点着急地说：我真请不动大姐吗？要是换了咱班的男生杨亮，大姐一准很痛快地赴约。
祁有音听邢小美说这话，一下子想起杨亮在电话里跟她说的事情了，立刻敏感地问：我跟杨亮并没在一起做过什么吧？
可你们在一起压过马路，我看见的。邢小说。
郝从容怕祁有音不高兴，忙在一旁解释说：杨亮公司的产品要申请专利，求有音帮他找关系，有音找到我，还是我帮了杨亮的忙。对了，杨亮说为老区长水村捐资盖校舍的事情兑现了没有？
祁有音摇头说：还没到时候呢。
邢小美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杨亮这种男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女人跟他相处，要多留个心眼。
祁有音看了一眼邢小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吐出来。
郝从容急忙说：邢小美，我们现在就去吃意大利比萨吧，难得三位老同学相聚。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华谊商场，去了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