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之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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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你纯洁的心里

    悠闲地看着人间喜剧

    在浑然不觉中

    把透明染成茶色

    玻璃杯与天蝎茶的相遇

    是我的幸运你的悲剧

    大四的夏天是伤离别的季节。在去天津工作的前夕,我去长沙找我的玻璃杯。我不知道此去对我们短暂的恋情意味着什么,是死刑还是无期?基督说我们生下来就带着罪,可恶的就是人生这个法官从不直接宣判,它总要我们拖着沉重的镣铐自我忏悔,也许这就是它沾沾自喜的睿智。

    在长沙的几天里,玻璃杯连走路都像一只八爪鱼,两只手缠着我全身软塌塌地靠在我身上,只差让我背着了,而且还得了便宜又卖乖地说这样安全系数很高又很省力。我笑她:“哎,长沙什么时候变成澳大利亚了。”她很困惑:“不懂。讨厌,你肯定又在走街串巷(她的逻辑是只有走街串巷才会拐弯抹角)骂我。”“我哪有骂你,我只是想问只有在澳大利亚才有考拉,长沙什么时候有了一只。”“呵,说我是考拉,那你就是桉树。我就要整天趴在你身上,我就要就要。”说完缠的就更紧了。

    虽然我这个从犯是来找主犯量刑的,可这样的气氛我实在不忍,但圣经上也说了判刑的日子终究是会来的。玻璃杯在火车站送我的时候,我说:“我说过你像玻璃杯,而我是一片天蝎座的茶叶。你和我的相遇也许只是上帝的一个实验,你应该是属于龙井茶的。当你遇到你的龙井茶,记得告诉我一声。”玻璃杯一声不吭就开始抽泣,我刚说一句:“你别这样。”忽然想到作家张小娴说过,最容易让女人痛哭的就是这句话了。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眼泪的闸门是声控的。于是涓涓细流变成滔滔洪水,嘤嘤低泣变成隆隆雷霆“一枝梨花春带雨”变成“千数万树梨花开”我的长城开始倒塌。也许带着炽热感情的眼泪是世上最沸的水,我这片天蝎之茶在瞬间被泡开。我的玻璃杯用眼泪给天蝎之茶洗礼,我因为她爱情圣光的晶莹而感恩,茶叶在眼泪中的静谧如在教堂的唱诗中祈福。我的基督,我的天使,那一刻我左手捧着福音书右手画着十字起誓:我将一生爱你!

    此刻,我坐在茶室的窗边,记忆如那个离别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我面前的桌上,泛起一层晶莹的光,仿佛和我对视着的玻璃杯的眼睛。窗外的法国梧桐斑驳了自己的影子,也斑驳了我的心情。偶尔风起,象是用手指轻轻弹碎了玻璃般的记忆,碎片如树叶滑落。太阳下来来去去的人群行色匆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我看的见或者看不见的岁月的痕迹。那人群里也有一个我,正以一种表情一种脚步迎向纷至沓来的脚步与表情。走在这样的空气里,我和每一个正在生活的人,在名叫时间的沉积岩的某个狭隘的化石层里喧嚷。是啊,这就是我的生活,真不知道当空气在拥挤的人群里穿梭,迎着纷至沓来的空气时,会不会感到一丝窒息。也许它们不会吧,毕竟它们每个人都长着同样的脸,用不着放弃和忘却,也用不着追寻和怀念。而我们呢,是否在黎明醒来,在黑夜里睡去,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也忘了自己曾经走过了哪里;是否在你生命里过往的面孔与表情统统都模糊在你转身的一瞬间,就消失了,再也不曾被你记起?

    不会的,我知道,因为我们不是空气。我知道,在各样的表情下,在速度不一的脚步里,都有一些别人看不见而只有自己知道的过往,就像我心里的那片泪海,就好象紫霞在至尊宝的心里留下的一滴眼泪。也许你没有想起它的存在,但是它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埋在你心里最深的地方,然后被现实与时间不知不觉的淹没,直到有一天,当你走在大街上,或者当你在睡梦里翻了个身,你突然觉得有一段往事正在心里涌上来,你好象早就忘了,好象又一直记得,于是你放慢脚步,或许是辗转反侧,总之你象一个猛然间回头的旅客,妄图抓住刚刚消逝在眼前的景色,可是你能在时间的回溯里抓住些什么?

    桌上的这杯茶是个魔法球,我看见多年前那片茶叶在滚烫的泪水里翻腾,可我却没有月光宝盒,我只有对着这杯泪水说:“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我坐在这里,藉着我的笔飞进夕阳武士的身体,吻一下遗憾的过往。然后魔法球变成孟婆汤,我所能做的只有喝下去,然后又踏上西游的征程,任风沙再次尘封你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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